他语气仍然平静,只是言语是犀利的:“自欺欺人,这很不妙。”
“你……”祁悠然瞪着眼睛。
“就算是报恩,我也以为这段日子给的恩惠早已尽够了。不要为这些……人,浪费感情,败坏名声。”
“名声?这种东西,我有过吗?”祁悠然讽刺地反问。
顾濯垂眸,终究是妥协了:“若执意留下她,也无妨。但还是少接触为好,不要让人钻了空子。”
“你今天话有些多了。”祁悠然不看他。
“……”
半晌,顾濯开口:“搬去别院休养一些时日吧。那里清静,更宜将养。”
“归根到底,你是觉得我上不得台面?”祁悠然声音陡然拔高了,“需得远远打发开,免得碍了你的青云路?”
“我没有这么说。”他反驳,沉吟片刻,补了一句,“你最近……情绪不太对。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“但他不一样。他不是看不起,他是……瞧不上。那眼神太冷、太空了。好像……什么东西都进不到那双眼睛里。”
莫名的,祁悠然想起了芸娘的话。
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的?
他为什么这般……冷漠?
为何永远是一副置身事外、高高在上的样子?
祁悠然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,她似乎看不到曾经那个在当铺帮她仗义执言的少年了……
他也变得越来越冷硬,好像坚不可摧,也不会孤独地看着河灯发呆了……
泼天权势下,他应该也瞧不上自己递过来的那些鸡零狗碎了……
她痛苦地回想着,记忆却斑斑驳驳碎了一地。
这次是搬出府,下次是什么?和离书?
就这般急不可耐要把我甩开吗?
顾濯似是察觉了她目光中那点骤然碎裂的失望。他眉峰极轻微地蹙了一下。
“外面风大,早点回房吧。”
他不再看她。
。
“郡主……好久不见。”秦婳……现在应该称呼为秦筠,朝祁悠然歉意笑笑。
祁悠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,“秦姑娘,”她的目光直直地投过来,“能否把你们在这场棋局里,所有的算计,都透个底给我?”
她扯出一个自嘲的笑:“起码,我能知道自己在其中充作哪颗棋子吧?”
秦筠愣住。
她有些不忍地看着眼前的女子。许久不见,对方又是瘦了许多。那双眼睛,里头的光景竟像是被彻底淘洗过,空茫茫一片,什么情绪都寻不见了。
她略微踌躇着,末了,索性咬了咬牙,将那些所谓的筹谋,精挑细选地,用温吞的语调,囫囵地递了过去。
她不敢把所有东西都摊开来说,有些细节被特意模棱两可地含混过去。
……
“郡主,”秦筠望着眼前这失魂落魄的女子,心头那点不忍又翻涌上来,声音也放得格外轻柔,“离开他吧。”
她抿了抿唇,带着一种感怀的肯定:“他配不上你这般好的。”
祁悠然无措地移开眼,她下意识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,眸中的光暗下去:“我算计过他,他现在算计我,算是扯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