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濯的目光落在身旁的祁悠然脸上。
那张曾经明艳张扬的脸庞,此刻却一丝表情也无,只余下一种拒人千里的空白。
他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,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惯常的冷淡:“我先去前殿。”
他顿了顿,终是补了一句:“你今日……莫要沾酒。”
祁悠然没理他,车帘甫一掀起,她已倏然起身下车。将他未尽的话语和沉沉的注视,一同抛在了身后。
“……”
顾濯看着她漠然的身影,唇线抿紧,最终只余下一片沉沉的静默。
。
池边。
祁悠然临水而立,一身华服衬得她身形愈发清冷孤峭。
池水映着她模糊的倒影,也映着天际一片寡淡的流云。
“郡主今日怎的有雅兴寻我?”温颜步履轻缓地走近,看着眼前一身端雅华贵的女子,声音带着一丝审慎与探究。
“我答应和离,但是有条件。去给夏嬷嬷的牌位嗑三个头。”祁悠然看她,“先前从马下救过你的那位老妇人。”
温颜愣了愣:“……夏嬷嬷?”
她似乎费了点劲才想起这个人,随即眉心微蹙,声音依旧维持着那份得体的柔和:“郡主,逝者已矣。我自会替她多抄几卷佛经,供奉于……”
“呵。”祁悠然冷笑打断她的虚伪,“我就知道。”
她看着温颜那自以为拿捏一切的得意笑容,心中满是厌恶。
她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消失了:“那也不必多费口舌了。”
温颜看着她骤然逼近的身影,心头一跳,下意识后退半步:“祁悠然,你要做什么?”
祁悠然没搭理她,用手猛地抵在温颜单薄的肩头,狠狠向前一推!
“噗通——!”
水花四溅!
温颜甚至来不及惊呼,整个人便狼狈不堪地跌入池水中。
精心梳理的发髻瞬间散乱,昂贵的衣裙被水浸透,狼狈至极。
她徒劳地扑腾着,呛咳着,方才的优雅从容荡然无存,只剩下落水狗般的仓皇与不堪。
岸上,祁悠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水中挣扎的身影。
“我最近是脾气太好了些吗?怎么随便什么人都敢凑到我眼前来挑衅?”她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淡,慢条斯理地开口。
这番动静不小,瞬间引来了宫人和远处三三两两的贵妇。惊愕的目光、压抑的私语由远及近。祁悠然却全然不在乎,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她还是和从前一样。那些弯弯绕绕的心计,她学不来,也懒得学。
对付这些腌臜事、腌臜人,她只信奉最原始、最直接的法则——以牙还牙,以血还血。
推人下水?手段是粗鄙了些,是毫无长进。
但是,那又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