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阿父的死你当真从未怀疑过吗?还是说,你只是享受着太后的照拂,枉顾父子亲情,视而不见听而不闻,亦或者其中也有你的助力?”
她恍然大悟,拍着手,仿佛看破了什么大秘密,“原来你们姐弟二人是一丘之貉,一样的狼心狗肺啊!”
“你胡说!”文华明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,“我阿姐不可能害我阿父,是你挑拨离间!是你在杜撰!”
时霜顺着他的意思颔首,一脸的惋惜,“事到如今,丞相大人还在自欺欺人,那不然我替您分析分析?”
没等文华明做出反应,她直接出声,“丞相大人应该从未想过为何我过去一趟,太后就松口了令牌之事吧?那我来告诉你,你是不是觉得那是我用计得来的?没错,我是用计让太后追忆往昔后心软,她松口是给你机会,可她也给了我能拿到东西的漏洞。从一开始这令牌就是引子,引你做靶呢,你被人利用不自知,竟然还指望着太后能救你?简直是异想天开!”
文华明一直在嘴里嘟囔着不可能,他不信。
“丞相大人,你扪心自问呢,这位置该是你坐的吗?太后将你推上权利的高峰,却不让你有真正的实权,若不是有令牌和她撑腰,朝堂上谁人服你?你自以为的党派,我抄来抄去就那么几家,更多动不了的全是太后党,真正属于你的那些流于表面的朝臣,一个个庸碌无为,任谁都能看得出来!”
时霜惋惜地摇头,“文丞相,你被骗了啊。”
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,咬人的狗不会叫,时霜也是见过承平帝和文太后之后才想明白。
她此前是抄了几家大臣,银子也查抄了不少,但那些位置本来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钉,无论是谁的人放上去,都不会有好下场。
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,此前这里的人,都是诱饵,是假象。
真正的奸佞,仍然存在。
只不过,家国安定,他们也不敢轻易露头,毕竟她锋芒正盛,承平帝还没死。
此时时霜也不免有些后悔,但无法,承平帝选上她的那一刻,就注定了她一定是要和所有人作对的。
她和文华明说的不全是假,太后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在暗处,端看她那日晚上对承平帝所说的话就能看出,她手里还有底牌。
受制于人,敌在暗处的感觉并不好受。
时霜被摆了一道,那太后也别想痛快,不是想救文华明吗?无论之于什么目的,她都不能让文太后轻易得来,她想要人,成全也可,只不过这弟弟是不是好弟弟可就不一定了。
文华明被带走时,还没从自己被骗的事实中回过神来,整个人略显呆滞,他不能完全确信时霜说的是真的,但,他阿父的确是人在壮年,却突发疾病,这其中真的没有他阿姐的手笔吗?
时霜所说,当真是空穴来风吗?
他被人塞进马车,四周封存严密,外面的路不好走,马车颠簸了一路才到地方。
他被人粗鲁地扯着手臂带下了车,待他看清楚面前的地方,拧了拧眉,“这是哪儿?”
太傅府的小厮没有回答他,只是向前敲了敲门。
很快门从里面打开,来人是文华明无比熟悉的常嬷嬷,她看到文华明时点了点头,递过去一袋银子,“辛苦小兄弟,替太后娘娘谢过时太傅,时太傅之恩,我们娘娘定不会忘。”
小厮也没客气,来之前时霜特意叮嘱过他,像文太后那样的人精,这种给银钱打点的事情是做惯了的,他们太傅府无需客气,这钱不拿白不拿。
“我们家小姐让奴才给太后娘娘带一句话,太后娘娘还是如同年轻时候一般,只是人走到这个位置,最重要的还是家人,既然丞相大人已经送了出来,还是送远些颐养天年才是,以免太后娘娘劳心费神。”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钱袋,微微一笑,转身离开。
常嬷嬷面色一滞,差点维持不住体面的表情。
她咬牙调节好,对一旁蓬头垢面的文华明弯了弯膝盖,“文老爷,请吧。”
文华明看了一下四周,寂静无声,黑夜笼罩下更显阴森,他不由得一抖,“为何要我来这寺庙?我已经不信这些了,我不去!”自从在寺庙里杀了芸娘的家里人后,他就突然觉得寺庙有些可怕,此时害怕地直发抖。
常嬷嬷的老脸有了一丝裂痕,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,她加重语气,“文老爷!今时不同往日,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?别忘了若是没有娘娘在外周旋,您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被鞭笞呢!”
文华明若是没有听过时霜的话,乍一听常嬷嬷这么说,自然会无比感谢他阿姐,恨不得冲进去抱着她哭诉,然后再想办法杀回去,夺了皇位报仇。
可自从听时霜说完后,他莫名的有种恐惧感。
文夙音不会是想把他弄到手,慢慢折磨吧?还是说他还能替她再挡一挡什么?难道他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在?
若这一切当真是文夙音在利用他达成某些事,那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是无罪的?那他这些时日所受刑罚就应该是在替文夙音了。
是啊,他越想越觉得没毛病,若是没有那块令牌,他不会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,他做个闲散大臣也很好啊,他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,是文夙音,是她!是她养肥了他的胆子!
都是文夙音!
时霜所说不无道理,他阿父的死文夙音未必没参与!说不定,说不定她就是始作俑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