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清鸢不甚在意,蹲身在树下,不停扇着手中扇,饶是如此,额前仍出了薄薄一层汗,正欲提议回去时,目光倏地越过陆砚,向远看去。
紧闭的城门吱呀吱呀缓缓打开,来人骑在马上,满脸焦急,快马进城,看方向是冲王府的方向去的。
殿下赶忙让侍卫飞奔上前,将人拦下。
那人一见到她与陆砚并任将军,喘着粗气,话未说一句,红透的脸忽地落泪,磕磕绊绊说着话。
简单一句话,说得并不容易,围着的三人似也并未听清。
这人说,平王殿下被抓了。
两个时辰后,回到王府的几人围着这个报信的,听他说完这桩事的来龙去脉,接连沉默着,一言不发。
事情缘由很简单,周清鸢从江南带回来的那批粮,不知掺杂了什么,引得周清嵩体虚无力,头昏脑涨,偏又不肯认输,就此模样与南疆交战在清营附近。
怎料因此受了重伤,反被擒了去,南疆似是冲他来的,抓了人毫不留恋撤离,一刻都不曾恋战。
良久,周清鸢轻声道:“竟是如此,既因我而起,不若我与诸位一起去。”
“刀剑无眼,殿下金枝玉叶,怎可亲临。”陆砚回绝,转向任南栩,“此事还望任将军出手。”
在场几人,若论行军打仗,谁也比不过任南栩。
任南栩幽幽看向陆砚,“救人容易,没有粮,如何行军?”
见这二人齐齐无视了自己,周清鸢抿唇,从袖中掏出一物,搁在桌案上,“兵符在此,此事应有我来弥补。”
“任将军尽管去便是,这批粮交由本宫与陆大人,定不会让任将军饿着肚子行军。”周清鸢目光一一扫过这二人,丝毫不管这二人错愕的神情,“行军打仗之事我不懂,绝不会插手,任将军放心便是。”
她搁在桌案上的,赫然是一块兵符。
这兵符原是纪骁的,她与纪骁佯装不和那日,纪骁塞给她的,只说给殿下应急用。
谁曾想今日就派上了用场。
殿下此话一出,其余两人纷纷沉默,知晓殿下不会改变主意,只得应下。
那传信的喝了茶吃了饼,缓过劲来,抬眼悄悄看向殿下,暗中感叹不愧与他们王爷是兄妹,这说一不二的模样当真如出一辙。
既已商定,三人一道策马出城,直奔清营。
临行前,陆砚忍不住拦下人,问她何至于以身犯险。
周清鸢沉默片刻,“那粮是我去买的,如今出了事,自是该做些什么。”
哪怕她去了也做不了什么,也不愿留在王府闭目塞听,只能巴巴干等着他们的消息。
“殿下为何会问边关与南疆?”哪怕殿下不说,陆砚也可看得出殿下所想,“殿下也想求得一块兵符?”
殿下的心中所想,都快要写脸上了。
周清鸢恍若未闻,越过他出了门。
王府外,任南栩早在等候,见殿下出来,少不了叮嘱殿下几句:“战场上刀剑无眼,殿下既已决定去,也请万般小心。”
周清鸢应声,少顷低声道:“我以为你会怪我多事。”
任南栩甫一听清殿下的话,噗嗤笑了,“人嘛,总是要有所图谋,实属寻常,哪里算多事。再则,便是你说了,我便要听么?”
说罢,任南栩策马扬鞭,一溜烟就跑,只余潇洒的背影给殿下。
周清鸢怔愣片刻方才回神,垂首笑出了声。
她从未去过军营,这算头一遭,心中难免忐忑,经任将军一打岔,将这些思绪忘得一干二净。
清营入目皆是混乱,脚下的杂草野花横七竖八歪倒着,橘红的火光裹挟着热浪席卷而来。
吹得周清鸢眼都睁不开。
拥在正中的将军营中,任南栩低头看着地形图,英气的眉紧紧蹙起,见她们两个进来,率先开口:“殿下与陆大人来得正好,来看。”
“此处便是南疆国主所在,王爷被抓会往这去。”任南栩指着地形图,为二人解释着,“我们几人思前想后,倒想出个冒险的法子,既可救人,也可平南疆之乱。”
“南疆虎视眈眈大周多年,定然不会放过任何能攻入大周的机会。”任南栩直视殿下的眼神,尽量将此事说得清楚明了,“眼下清营刚遭重创,兵力所剩无几,我们几人思前想后,决意以此为饵,引出南疆精锐兵力。”
“与此同时,我领军绕道,突袭南疆国都救人,如若有可能,也可挟持南疆国主。”任南栩顿了顿,方才继续说:“届时此地将由殿下与陆大人看守,我已传信,令池凉二州的兵将往这赶。不知殿下,意下如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