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翎眼神微变,朝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二人离开雅间外面,朝另外一处房间走去。
“宁宁今日来做什么我也不清楚,但绝对不是因为我们暴露了什么。可能只是一时兴起……”裴翎思索道。
榴娘领会到了裴翎的意思,道:“主子的意思是,世子妃只是来我们这儿寻乐子?”
裴翎皱眉,不爽道:“什么叫寻乐子?我的意思是,宁宁是不放心我,特地跟着我过来。”
榴娘扫了一眼裴翎的脸色,连忙符合道:“是是,想来是主子常不回府,引得世子妃吃味不满,这才跟着主子前来。”
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,裴翎终于满意了,他嘉奖地觑了榴娘一眼,不愧是他选出来的人,就是上道。
榴娘见裴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,继续试探地问道:“那,需要属下给世子妃安排几个俊俏少年解解闷吗?”
榴娘的本意是转移苏箐宁的注意力,莫要让苏箐宁影响到自家主子的计划。
谁知此言一出,裴翎彻底黑了脸,他要收回刚刚那句赞赏榴娘的话。
“安排个鬼安排,今日的选美拍卖取消,去做些清淡的乐舞,对了,记得叫那些个人都捂严实点儿!”裴翎恨声道。
榴娘为难:“可是主子,今儿绮梦阁的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,可是好不容易将端王与那人勾了来,这机会千载难逢,如今要是临时取消,恐怕不妥啊。”
裴翎眸光微闪:“那就全部选丑的,戴面具上台。”
“这……”榴娘略微有些迟疑。
“这什么这,还不快去办!记住了!一定要多穿点,给我捂严实了!”裴翎吼道。
“是,是……”榴娘认命地退下安排去了,临走前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这到底是谁在吃味?
这边雅间里,苏箐宁喝着茶,坐在对面的想容姑娘一曲古琴弹毕,站起身来对着苏箐宁福身,随后坐在了苏箐宁右边下首。
“想容姑娘琴弹得不错。”苏箐宁淡淡地道。
想容浅浅地掩嘴一笑,动作漂亮而又行云流水地给苏箐宁和自己都沏了一杯茶。
“世子妃谬赞了,敢问世子妃可知晓,奴家刚才谈的曲子是哪一首吗?”
苏箐宁道:“姑娘所奏,我从未听过,想来是姑娘自创。”
想容依旧保持着笑容道:“世子妃对自己倒是自信地很,这从古至今先贤所创曲目没有几千也有几百,您难道都听过?”
苏箐宁莞尔:“不敢说都听过,但大多熟稔于心,姑娘既然弹给我听,若要奏先人之曲,相必不会选什么太生僻的曲子。”
想容敛眉道:“世子妃聪慧猜得没错,只不过您还是太高看奴家了,奴家没读过书,这首曲子也不是奴家所做。”
苏箐宁看她的神色,大概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,微哂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
想容眉眼一扬,声音里带着些自傲地道:“这首曲子名叫《露华浓》,是当年世子爷第一眼看见奴家时为奴家所做的。”
说完这一句,想容立马观察起苏箐宁的反应,妈妈虽然嘱咐过她一定要对外界营造出世子流连花丛的纨绔德行,但她的确也有私心在里面,年少时救她一命,令她一眼惊艳的人,她怎么会不心动呢?
日日演戏,没想,到了最后入戏太深,或者说,她从未将此当做过是一场戏。
可想容预想中的场面却并没有到来,只见苏箐宁低头沉思片刻,随后疑惑道:“裴翎为你所做?姑娘,我说句话,你定是叫他给骗了。”
想容预想了好几种场面,但万万没想到苏箐宁竟会是这种反应。
“世子妃何出此言?”想容心想着,这世子妃莫不是嫉妒她,才故意这样说,不愿意承认?
却听苏箐宁道:“裴翎是个花花公子,不学无术,风流纨绔,连字都认不齐,而且五音不全,宫商角徵羽都还没有搞明白,怎么会做出这么好的曲子?我想着定是他为了哄你,找别人给他做的曲。”
听完苏箐宁的话,想容心里一惊,冷汗一下子就从背后下来了,她差点忘记了,知道主子惊才绝艳的,只是她们这些主子的人,主子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草包,她见到苏箐宁这一心急,差点坏了主子的大事,这要是叫主子知道了,那不得削掉她半层皮!
想容对上苏箐宁清澈的眼神,结巴了一下,不情不愿地顺着苏箐宁的话承认道:“世,世子妃说的是,到是奴家没想到这一层,看来奴家也是被蒙在鼓里。”
苏箐宁也没多想,她大大咧咧地道:“我就说嘛,你可别被他骗了,就他那曲子,京都惊鸿街里的姑娘们估摸着人手一份,都是他骗小姑娘的把戏。”
想容面上维持着笑容,但内心已经对苏箐宁持鄙夷的态度,这种不知晓主人才德的女子简直是愚蠢,坊间传闻世子妃是宁安侯从乡野接回来的不识礼教,粗俗无礼的野丫头,看来传闻不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