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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60(第36页)

眼泪混着河风带来的水汽,滚烫地淌下。

夏天悄然而至。

崔韫枝的生辰就在这溽热的季节里。

王府里没有大肆操办,崔韫枝拒绝了太过繁缛的宴会,这日子就显得有些过于冷清。

只有禾生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锦盒,里面是沈照山不知从北疆何处、又是如何辗转送回来的一支通体温润、毫无杂质的粉绿荷花簪,和一封简短得只有“安好,勿念”四个字的信笺。

信纸似乎还带着遥远战场的风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,指尖触碰,尚有余温。她将玉簪轻轻簪在发间,冰凉的触感在燥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慰藉。然而,枕侧依旧空空,长夜寂寂。

他终究没有回来。

夏日的酷热并未带来好消息,反而酝酿着焦灼。

河东周家,因联姻不成反被沈照山狠狠落了面子,周承嗣恼羞成怒,开始暗中作祟,利用其在河东的根基和与北疆某些势力的勾连,不断给沈照山的后方和补给线制造麻烦。战报传递变得异常艰难险阻。

整整半个月,崔韫枝没有收到一封来自北疆的报平安书信。

焦虑如同盛夏疯长的藤蔓,日夜缠绕着她的心。她强自镇定,处理着王府内务,督促着鹰愁涧铁矿的运转,安抚着因战事而人心浮动的燕州城。

可每当夜深人静,那无声的煎熬便啃噬着她的理智。她一遍遍抚摸着那支玉簪,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力量。

直到最酷烈的暑气都开始消退,初秋的凉意悄然爬上枝头,一封染着风霜和血腥气的军报才终于冲破重重阻碍,送达王府。

随军报一同抵达的,还有几颗被硝烟和血污模糊了面容的头颅。

那是沈照山几个在北疆搅动风云、与周承嗣暗中勾结的兄姊。沈照山用最冷酷的方式宣告了背叛者的终结,用他们的血,祭奠了翱翔于北疆苍穹的鹰神。

消息传开,北疆震动,暗流汹涌的局势为之一肃。

崔韫枝悬着的心,才随着那血腥的战报,重重落下,却只余下满身疲惫和一种更深的、冰冷的苍凉。

也是这个多事之夏,河东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涝,瘟疫横行。噩耗传来,周承嗣最倚重、最宠爱的嫡子,不幸染疫身亡。

汴京的大陈朝廷,对这一切沉默着,没有只言片语传来。

秋风吹黄了树叶,也吹熟了田野。

这一年,燕州风调雨顺,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。

金黄的谷粟堆积如山,在阳光下闪烁着富足的光泽。农人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笑容,那是经历了饥馑和战乱后,对土地最质朴的感恩。

崔韫枝被这丰收的喜悦感染,难得地走出了王府。她拒绝了侍从的搀扶,独自一人,费力地爬上了百姓们为庆贺丰收而特意堆起的、高高的谷粟垛顶。

坐在柔软的谷堆上,视野豁然开朗。

远处是收割后裸露的、一望无际的褐色土地,更远处是连绵起伏、已染上秋霜的山峦轮廓,再往上,便是那高远得仿佛没有边际的、澄澈如洗的秋日晴空。

风拂过她的发梢和衣袂,带来谷物干燥温暖的香气。她仰着头,望着那片辽阔得令人心悸的苍穹。阳光刺眼,她却一眨不眨。

一种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空茫感,包裹了她。

沈照山回来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,每次都会给她带回些新鲜玩意儿来,崔韫枝看着他胸腹脊背上新的、旧的、交织的伤痕,泣不成声。

她很想说停下吧,就停在这里吧。

可是谁都知道不可能,只有不停地向前再向前,才不会落得头颅高悬的后果。

她只能在每个沈照山伤痕累累的深夜,给予沈照山最后一点儿,似乎有“家”这个意味的慰藉。

秋天在忙碌的收获和无声的飘荡中过去,北风渐起,万物凋零,冬天带着它特有的沉寂,再次笼罩了燕州大地。

前线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。

沈照山所向披靡,昆戈最后的顽固势力已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,平定在望。整个燕州都在翘首以待兵士的凯旋,准备迎接一个安稳的新年。

然而,就在这胜利唾手可得的当口,沈照山的兵锋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。

消息传回王府,崔韫枝捏着那份措辞简洁的军报,指尖冰凉。

冬天了。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空旷的庭院,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。年关将近,这本该是游子归家、亲人团聚的时节。

不是吗?

本该停下向前的脚步,回头看一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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