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角传来保安脚步声。
我们吓了一跳,一个满脸怨气的中年大妈突然出现。
“最近都这样,”大妈尖声说,“八点就清场!要买什么赶紧……”苏早拉拉我袖子:“走吧写白,换地方。”
“写白你看!”苏早小跑到一家橱窗前,射灯光束笼罩着一双酒红色高跟鞋。她鼻尖几乎贴上玻璃,呵出的白雾迅速消散。
“看这鞋跟弧度……好像是最新款……真美。”她手指在玻璃上虚划曲线。我的目光却落在价签上,数字后的两个零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。
“还以为你只喜欢贵的东西。”我暗自盘算,几百块的鞋对我而言很贵,但苏早喜欢,买了送她也值得。
“走吧。”苏早突然拉起我的手要离开。
“不想要了?”我迟疑道,“我可以……”
“谁要你买?”苏早没好气地看我,“这样多没意思。”
“什么?”我不解。
既然我有钱,她又喜欢,买给她不是很好吗?
“我生日快到了。”她一本正经地抱胸,伸出一根手指,“送女生礼物要偷偷观察她的喜好,买来当惊喜。当面买就算是一百万的鞋,也比不上一百块的惊喜。懂吗?”
苏早转身,双手后背:“虽然这鞋不错,但今天不想要了。希望某人能偷偷买下,在我生日时送我。”
“那和当面送有什么区别?”我疑惑道。
苏早身体一僵,沉默几秒。我意识到说错话,正想补救,却听她轻叹:“只要是你的礼物……我都开心……”
特别是我的?心跳加速,我想拥抱她,她却像跳舞般跑远,回头喊道:“我们回家吧!”
“我觉得你该和阿姨谈谈。打我的是那个女人,不是阿姨。”跟在苏早身后,我鼓起勇气说。
回小区的路像被抽干血液的蛇,冷冷静卧。
我不由加快脚步,城市的夜比农村更冷清——至少乡下还有蛙鸣。
路灯惨白的光下,苏早曼妙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修长影子。
苏早突然停步回头,神情似笑非笑,饱满的嘴唇无意识地轻抿。
“如果我说,那个女人是你亲生母亲呢?”
我心头一紧。虽早有猜测,但苏早如此笃定地说出,仍让我震惊。她从不对我说谎。
我的母亲……那个古怪疯狂的女人……心中涌起阵阵悲哀与酸涩。
悲哀的是我幻想中的慈母形象与那女人截然相反;酸涩的是我的亲生母亲,竟在高考前几乎要了我的命,毁了我的前程。
爷爷奶奶靠不住,世上已知的血亲只有她,可她似乎第二次见面就想让我死。我可是她的孩子……鼻尖发酸。她为何这样对我?
“写白。”苏早快步走来,知道我心中难受,踮脚将我的头搂在怀中,轻抚我的发。泪眼朦胧中,她的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辉,恍若慈母。
尽管片刻前她还是活泼的少女。
“我知道的就这些。”苏早说,“她是我妈大学同学,十八年前A市首位女缉毒队长……而我妈,一直与她有秘密往来。写白,你想想她失控的样子,像不像毒瘾发作?”
我嘴唇微张,却发不出声,喉咙滚动,脑中嗡嗡作响,思绪万千难以集中。
“我问妈妈那女人的事,她什么都不说,还冲我发火,说再提就……”“就什么?”
“就让我们分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