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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9章

汤乔允靠在副驾驶座上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心里却在盘算着。这半个月里，她借着身体康复的名义，悄悄联系上了顾汀州生前的得力助手林森，对方已经查到了沈晚箐的下落——被宫北琛软禁在城郊一栋别墅里，看管严密，但似乎并没有受到虐待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宫北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
“没什么，”汤乔允收回目光，看向他，“就是在想，爷爷那边，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。”

宫北琛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，语气自然：“等你再休养一段时间，夏夏也适应了，我们就回去。”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，随即又被温柔覆盖，“怎么突然又提这个？”

“没什么，就是觉得，欠爷爷一个当面道歉。”汤乔允轻轻笑了笑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，“当年那么任性，现在想想，真是不应该。”

宫北琛没再接话，只是加快了车速。他不知道，汤乔允口中的“道歉”，其实是想亲自确认爷爷是否安好，更想从爷爷口中，套出当年被他隐瞒的真相。

回到别墅，张妈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。夏夏被张妈带去洗手，餐厅里只剩下汤乔允和宫北琛。

“尝尝这个，你最喜欢的清蒸鱼。”宫北琛给她夹了一块鱼肉，细心地挑掉鱼刺。

汤乔允低头看着碗里的鱼肉，心里却五味杂陈。这个男人，对她和夏夏的好，细致到了骨子里，可这份好，却是建立在欺骗和背叛之上。

“对了，”她抬起头，状似无意地提起，“前几天在医院，好像听到你妈提起沈小姐，她。。。。。。回国了吗？”

宫北琛夹菜的动作顿了顿，抬眸看她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：“怎么突然问起她？”

“没什么，就是觉得，毕竟相识一场，问问而已。”汤乔允垂下眼帘，掩去眼底的精光，“你妈好像很喜欢她，要是知道她没回国，估计又要生气了。”

宫北琛沉默了几秒，语气平淡：“她确实回国了，可能我妈没打听清楚。”

他在撒谎。

汤乔允心里冷笑，面上却没表现出来，只是轻轻“哦”了一声，继续吃饭。

她知道，想要从宫北琛嘴里套出真相，并不容易。但沈晚箐手里的线索，是她目前唯一的突破口。而宫母对沈晚箐的执念，或许能成为她接近沈晚箐的契机。

饭后，宫北琛去书房处理工作。汤乔允陪着夏夏在客厅玩了一会儿，借口身体乏了，回到了卧室。

…

夜晚。

夜色漫过落地窗，将别墅笼罩在一片静谧里。夏夏早已睡熟，均匀的呼吸声从隔壁房间传来，衬得主卧格外安静。

宫北琛洗漱完躺上床时，汤乔允正背对着他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上的刺绣纹路。床垫微微下陷，熟悉的烟草味混着沐浴露的清香漫过来，她的身体瞬间绷紧。

“还没睡？”他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沙哑，伸手想从身后拥住她，却被她轻轻侧身避开。

汤乔允面向他躺下，月光透过薄纱窗帘，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“有点认床。”她找了个借口，目光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——这是她清醒后，第一次和他同床共枕，每一寸肌肤相触的可能，都让她想起那些被操控的、混沌的夜晚。

宫北琛没拆穿她的谎言，只是抬手帮她掖了掖被角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，带着微凉的暖意。“今天刚出院，累了吧？”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唇上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，有疼惜，有试探，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。

汤乔允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转头看向窗外，避开他的视线。“你也早点睡，这半个月在医院，你也没休息好。”

空气里陷入沉默，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。宫北琛侧身躺着，目光一直落在她的侧脸上，从她微蹙的眉头，到她紧抿的唇瓣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，闷得发慌。

他知道，她醒过来后，对他始终带着一层疏离。从前那个会依赖地窝在他怀里、笑着叫他“老公”的女人，好像随着三年的痴傻时光，一起消失了。

“乔允，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“我们。。。。。。还能回到以前吗？”

汤乔允的身体猛地一僵，指尖攥紧了被角。以前？是指他骗她、困她、让她活在虚假幸福里的日子吗？还是指顾汀州还在、她还没经历这一切的时光？

她缓缓转头，看向他，眼底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清冷。“以前？”

她轻轻重复了一遍，语气平淡，“我们现在，不也挺好的吗？”

宫北琛看着她眼底的疏离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，疼得厉害。他知道，她在敷衍他。可他不敢追问，怕得到更让他绝望的答案。

他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，她的手很凉，微微颤抖着。“不管怎么样，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，“我不会放开你和夏夏的。”

汤乔允没有抽回手，只是任由他握着。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暖，却暖不透她冰凉的心。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，看着他眼底的执着，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荒谬的念头——这个男人，到底是真的爱她，还是只是爱他一手打造的、属于他的“汤乔允”？

夜渐渐深了，宫北琛的呼吸变得平稳，显然是睡着了。汤乔允却毫无睡意，她轻轻抽回手，转头看着他的睡颜。月光下，他的轮廓依旧俊朗，只是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
她缓缓抬起手，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时，又猛地收回。

不能心软。

她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
顾汀州的仇，爷爷的真相，还有她被偷走的三年。。。。。。这一切，都不允许她心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