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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6章 雷音棒喝（第3页）

“我们的孩子吃了污染米，头发掉光了……”

“他们说这是发展的代价，可我们不想死……”

她猛然惊醒，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谷底部，四周环绕着死寂的梯田。水稻枯黄倒伏，土壤泛着诡异的灰白色??重金属严重超标，连杂草都无法生存。

她取出母亲给的晶种，犹豫片刻，终究没有使用。

“若靠外力拯救，便永远无法觉醒。”她对自己说。

于是她做了最笨的事：每天挖一立方米土，运到谷外，再从山上背来腐殖土替换。白天劳作，夜晚记录数据，测算微生物恢复周期。第七天，她引来山涧活水冲洗地块；第十四天，撒下耐污型野稻种子；第二十一天，第一批秧苗破土而出，虽瘦弱不堪，却倔强挺立。

一个月后，她建立“清污耕社”，招募当地青年参与换土行动。每人负责一小块田，签订十年契约??十年内不得施化肥农药，不得转卖土地，必须持续修复生态。

有人嘲笑：“这点面积，能改变什么？”

她只回一句：“从前有人问愚公，你怎么搬得动山？他说：我死了有儿子，儿子死了有孙子。子子孙孙无穷匮也，而山不加增，何苦而不平？”

三年后，该山谷成为全国首个“自净型农业示范区”。检测显示，土壤重金属含量下降百分之八十九，地下水恢复饮用标准，野生青蛙与蜻蜓重新出现。更奇妙的是，归禾衍生种在此地进化出一种“滤根草”，其根部能富集铅镉等毒素并转化为无害晶体，农民收割后可交由环保机构回收提炼。

与此同时，国际局势愈发紧张。

联合国再次召开紧急会议，农业巨头联合施压，要求将归禾列为“潜在生态威胁物种”，并推动《全球生物调控法案》。美国秘密启动“斩根计划”，派遣特种部队潜入喜马拉雅基地，试图夺取主株样本；欧洲多国关闭边境，禁止携带任何植物材料入境；更有极端组织宣称“归禾是神罚的开端”，在全球十二个城市发动针对绿色项目的纵火袭击。

然而，抵抗也在升级。

在孟买贫民窟，上千名妇女用废旧轮胎种植药用香草，组成“花环防线”保护社区农场；在刚果雨林，原住民战士以归禾藤蔓编织铠甲，阻挡伐木队进入圣林；在中国西北，退役老兵自发组建“护田义勇队”，骑摩托车巡逻荒漠绿洲，一旦发现破坏行为立即直播曝光。

而她，始终行走于风暴之外。

她在北极圈内教导因纽特儿童如何在永冻土上建造温室；在亚马逊流域协助部落绘制“生命之根”地图，标记每一棵具有灵性的古树；在叙利亚难民营，带领孩子们用罐头盒种小麦，举办“最小丰收节”。她不再说话多，却总能在最绝望的地方，种下第一粒希望。

第四年冬，她重返高原。

雪落无声，覆盖了整座圆田。学堂早已扩建，数百间茅屋错落分布，炊烟袅袅。学员们见她归来，并未欢呼，只是默默让出一条路，引她走向最高石台。

台上，曾祖父的镰刀已被擦拭如新，旁边放着一张世界地图??由无数细线织成，每一条线连接着一个“微耕社”的位置。如今，这些点已连成一张密网，覆盖六大洲，逾两万三千处。

老农拄杖而来，须眉皆白，却目光炯炯。

“你走遍天下，可找到答案了？”他问。

她望着漫天飞雪，良久才道：“找到了。耕，不是改变世界，是让世界自己生长。我们所做的，不过是轻轻推那一把，然后退后，学会等待。”

话音刚落，异象突生。

整张地图突然发出柔和光芒，所有连线同时震动，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。紧接着，卫星图像传回静听站??全球范围内，超过十万株归禾衍生种在同一时刻开花。它们形态各异：有的如星芒绽放，有的似螺旋升腾，有的则化作光柱直冲云霄。而它们释放的孢子，并非随风飘散，而是精准飞向各自区域中最贫瘠、最受创的土地。

科学家震惊发现：这些孢子具备**自主导航能力**，能识别土壤成分、气候模式甚至社会动荡指数，优先降落在战争区、灾区与贫困带。

“这不是自然现象。”海洋生物学家颤抖着说，“这是……有意识的选择。”

她站在雪中，仰头望天。

一朵洁白的返朴花在她头顶缓缓成型，由光构成，散发着安宁的气息。花瓣徐徐展开，洒下无数光点，融入雪地。刹那间，整个高原的积雪开始融化，露出底下蓬勃萌发的新绿。

她终于笑了。

这一笑，胜过千言万语。

春天，又一次来了。

而且，这一次，它不会再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