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,江宴闯过侍卫的把守,自报家门被压入府中与大伙站在了一起。
谭千月下一瞬便看见了一身黑衣的江宴,神情里带了一丝依赖与纠结,她如今写个和离书还来得及吗?
江宴老远就看见了谭千月,她一身浅绿色纱衣裹身,眼下十分的不合时宜,长发不知被什么刮下几缕凌乱的飞着,一身的首饰被卸了个干净,她顿时心尖有些疼。
趁乱,快步跑去厨娘住的屋子,一顿翻找才发现一件灰扑扑的长衫,看起来半新不旧浅灰的颜色,白色的对襟领子,比谭千月身上那件安全不少。
谭千月看见江宴跑开后,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,她想江宴离开是对的。
可没一会,一件宽敞的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,一抬眼,是江宴站在她身后,谭千月好看的眸子里隐隐泛着水光,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青草味道都甚是安心。
“别怕,我回来了。”江宴一边将人护在身后,一边观察着乱糟糟的情况。
抄家是个肥差,官差个个都忙着去搜屋子,愿意留在院子里看押“犯人”的并不多。
谭家主人一共六人,谭雪儿出嫁,谭雪松谭府的小女儿在外游学,眼下只剩下谭母,萧姨娘,谭千月,与江宴,是府上的主子。
还有谭母的弟弟一家,他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,只是谭相养在府上的亲戚。
江宴也从未与他们深入交流过,眼下也是一起压在院子中,那谭舅一家四口也是懵懵懂懂的被端了。
剩下的都是一些丫鬟小厮,做饭的婆子,打更的老奴,共五六十人。
官差将屋子里搜刮干净,便开始过来搜身,连做饭的婆子都不放过。
“下一个,别磨磨蹭蹭的!”官差推搡着不愿交出首饰的小丫鬟,有些甚至一把将人推到,眼都不眨一下。
“把头上那跟玉簪薅下来。”轮到谭千月时,官差指着她唯一的玉簪道。
谭千月犹豫一瞬,还是照做了,只是长发岂不是得像疯子一样披着?
“没事,给他吧!”说着,江宴小心摘下她头上的玉簪交给官差,与官差说了两句好话,拉着谭千月去了一旁,随手扯下一半的缎带迅速的给谭千月扎了一个乱糟糟的单髻,看起来很乱但十分的牢固,还能遮挡住小半个眉眼,与脸颊两侧。
看着发髻乱乱的搭在谭千月的脸上,江宴才满意的站在队伍的中间,此刻乱的分不清谁是主子,谁是仆人,一个个都灰头土脸。
“这位便是谭府的主母?那为何就这点值钱的东西,是不是藏私了?就连身上也没个金镯子?”一个小头目对着萧姨娘横挑鼻子竖挑眼,对萧姨娘拿出的东西并不满意。
“我没有多余的东西了,谭府的掌家之权并不在我一个小妾的手里,大人,你倒是说句话呀?”萧姨娘一脸的苦像,又看向谭母。
谭母坐在石椅上无动于衷。
“不在你这,那在谁手里?”官差冷冷的看着萧姨娘。
“在她那里,都在嫡小姐那里,我一个姨娘哪里有什么财产。”萧姨娘坑起谭千月来绝不含糊。
“谭府可还有其它财务?”小头目用恶狠狠的三角眼盯着谭千月。
“谭府的日常花销都在账房手里,小女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也都在卧房的匣子里,剩下的就只有十来间铺子了。”谭千月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,身子却半躲在江宴的身后,值钱的早就被她搬走了,只剩下一点皮毛在外掩人耳目。
唯一可惜的是娘亲留下的铺子,不过最值钱的四个铺子在六公主名下,想抄公主的家除非圣上倒台,就算她如今才六岁不到,也是个不可撼动的存在。
姨母竟然病了?不知那小丫头如何了?不过姨母又不是谭家人,就算母亲被判了罪,对她也没有致命的影响。
至于是没能力帮谭家说话,还是不允许帮谭家说话就不得而知了,谭千月时希望自家不要连累到贵妃才好。
那官差经过核对,发现谭千月说的句句属实,便也没多做纠缠,而是派人去查封谭家的铺子。
打发了官差,谭千月冷冷的眼神扫向萧姨娘。
“千月,你也不能怪姨娘,我说的都是事实呀!”萧姨娘对上谭千月的眼神,丝毫不觉得愧疚,反而有种谁也别想好过的决绝。
谭千月收回不屑的目光,可不想这时候了还与她狗咬狗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大门“咣当”一声打开,官兵压着谭相一家入了囚车。
外面三三两两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,个个交头接耳抻着脖子瞧。
谭千月慌的指甲掐进肉里,也丝毫不觉得痛,躲在囚车的角落,身前的江宴替她遮挡住所有人的目光。
江宴见识到了古代的囚车,真是连个座都没有。
五六十人浩浩荡荡被关进了天牢,谭相被单独羁押,而谭千月与江宴,萧姨娘,三人关在一间较大的牢房内。
阴暗森冷的天牢内,除了谭家并没有多少其它人,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,若是这里人满了,那么离天下大乱也不远了。
阴暗的环境,叫人没来由的浑身发冷,一种混合着泥土的血腥味似生了锈一般难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