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宴晌午前回家,谭千月便兴冲冲地拿了新棉衣给她看。
帐篷里微微泛着粉红色的光亮,无端的便有催眠的作用。
“这什么颜色的?”江宴看着她手里的棉衣,却看不出颜色,这屋里连狼崽子都是粉毛,那能发光的粉色石头偶尔看一看是情调,日日看就有点接受无能了。
“我挑了墨绿色的,还有深蓝色与棕色,那两种颜色的都不好看,不过我瞧着早些到这里的罪民都脱了这件囚衣,想来这里也不是非要穿这件破衣裳!”谭千月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那见难看到极点的衣裳。
江宴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好笑,不过想起那日轿子里的女子,穿了一身亮眼的红色,她想给谭千月也坐两件红袄子,她一定会喜欢。
就算眼下不能穿,但她相信她们很快就可以从这个地方搬出去。
“我在陈兰那里还放了些棉花与粗布,我去取来趁着休息我们也多做两身衣裳鞋子吧,这天气不方便洗衣裳,也多做两身里衣。”江宴看了看两人穿烂的鞋子。
“做鞋子得有鞋底才行,我们不会呀?”谭千月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鞋子,要不是有羊毛袜套撑着怕是早就散架子了!
江宴想了想道:“要不我去隔壁集市一趟,给家里置办点东西?”
“那还是不要了,我宁愿不穿新鞋子。”谭千月拉着江宴的衣角,眸子眨了眨垂下。
“嗯……那就不去了,不过还是去找陈兰将东西取回来,这样我们下午就能做新衣裳。”棉衣可以不做,可是里衣肚兜这种东西总要多做两件。
谭千月看着江宴,觉得她就是一个打洞的地鼠,哪有都能藏些东西。
“那……成吧,快去快回。”谭千月勉强答应,她不愿意江宴一直出门,想让她跟着也休息两日,毕竟机会难得。
“好,也就半个时辰。”江宴戴好帽子又出门了。
应红不在屋子里,她开始简单收拾收拾帐篷里的杂物,住了多日的屋子渐渐有了一丝归属感。
大屋子里虽然会暖和些,可是一人就一个铺盖卷的位置,三四十人挤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忍受。
江宴去陈兰那里取东西是假,躲在无人的角落花金币才是真。
瞧瞧自己的针线包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粗布头,这个做鞋子正好,细棉布六尺,虽然比不上大小姐从前穿的绫罗绸缎,但是冬天贴身穿已然是极好了,绸*缎又冰又凉还是棉布好。
棉花也有,正好打包压紧实带走。
搜了一圈,拿了五斤面粉出来,这个纳鞋底要用。
出来转了一圈,又拎着东西回去。
虽然困难点,但还是做双棉靴子穿更舒服,单鞋里面总是塞棉花也不是长久之计。
吃过大锅饭以后,不大的帐篷里奢侈地点了两根蜡烛,应红专门负责照看蜡烛,家里不能失火。
“这要怎么做?”谭千月看着一堆的布头发呆,但她又渴望有一双棉靴子。
“我们先做浆糊,再纳鞋底。”江宴搜肠刮肚的回忆着。
然后二人挑了一块大点的粗布平铺在木板上,面粉加水调成浆糊放一边备用。
“没有刷子上手吧?”江宴也是第一次纳鞋底,只知道要将浆糊涂抹在上头,然后晾干再裁剪锁边。
“你来,你来!”谭千月虽然看着很有意思,但不想亲自上手去涂抹浆糊,想想就容易抓狂。
“我来就我来!”江宴瞧她后退的模样笑了。
捧着浆糊便开始均匀地涂抹在布面上,应红也在一旁观看着。
“我们不能等它自己晾干还是拿去烤火吧,但是不要太近容易烤到变形。”江宴一边抹着浆糊,一边吩咐另外两个人做事。
抽空还要洗手将炭炉点上,不然这几层粗布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干透。
三人挤在狭小的帐篷里,干的有商有量,都是头一次做鞋底,她们能接触到的材料就只有粗布,做个千层底的棉靴最合适不过。
这边糊了几层后,那头便拿去烤火,还要小心不能将布片弄散,虽然用火烤干不一定有自然晾干的结实,但她们没那个条件,眼下只能有什么用什么。
让谭千月脱鞋光脚站在烤干的粗布上头,手指沾了点锅底灰便开始勾勒鞋底的样子。
谭千月从未见过如此粗糙的手工活,不过看着江宴忙到脸上又添了灰黑色的印子,她听话的配合着。
鞋底还容易些,想要一双棉靴鞋面可有些难。
“要不我拿去叫隔壁的孙姨娘给画两双吧!”这时应红想起了孙姨娘,另外两个臭皮匠只能同意。
今日依旧是阴天,三人躲在帐篷里干了一下午,棉鞋没出来,鞋底倒是剪出来六只,勉勉强强三双鞋。
但是鞋底需要用大石头压一压定型,今日还出不来千层底的棉靴,只好耐心等一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