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腊月过得比吴屿预想得平顺,但他没想到,难的,都在后头。
家里这边,阿奶的情况挺好——也许那次就是个意外。
天气晴好时,她又开始出门,找老姐妹们闲聊,偶尔还能编编花带。
下雨的时候,吴屿当然不敢让她出门,寨里石板路沾水湿滑,这个年纪,摔倒可不是小事。
他就常请杨美池过来,她们一起听听歌讲讲古,其乐融融。
向真那边,他原来担心的离愁别绪,也没怎么发生。
她忙直播,忙聚会,忙工厂打样,工作节奏快,顾不上太多感伤。
去Eric的聚会回来,她给吴屿打了个视频,临时染的灰色头发吓到了他。
吴屿问她:“今天心情不好吗?”
自从聊完向真在英国的那些事,他就知道了,她搞奇装异服,一般代表压力太大。
向真笑了:“没有没有,别误会,下午逛街看到条特别漂亮的裙子,这是一次性泡泡染。”
她找个架子把手机放好,自己跑远几步展示身上的裙子——那是条流光溢彩的缎面鱼尾裙,颜色很难形容,不同角度下,时而带点浅浅的粉白,时而带点微微的灰绿,背后还有大片挖空。
吴屿吸口气,开始嫉妒今天见到她的人。
她回来问:“是不是很特别?值得染个头发搭配一下?”
吴屿点头。
她笑着说:“今天遇到个朋友,做新中式的,今年端午要出竹幡配饰,单量很小,但要做得精致,挺适合毛伯他们的,我把微信推给你。”
吴屿帮毛伯谢过她。
他又回到这衣服上,问她:“你每次聚会,都穿这么,隆重?”
他努力找个恰当词汇,免得自己口吻太酸,不能显得在质疑女朋友的穿衣自由。
向真为他的用词而感到好笑,坏坏地问:“怎么了?不放心我?”
吴屿摇头:“不放心别人。”
谁会眼瞎到看不见她的魅力,她评论区都一堆女粉天天喊她老婆。
向真笑了:“那你可想错了,时尚圈的男人,你懂的~”
她挑眉暗示,把吴屿逗笑了。
春节前,向真打样修改的工作暂停了,因为厂里基本提前十天放假。
可没想到,新的工作任务又来了,比设计难了好几倍。
明明都大学毕业了,向真又开始重新上她最烦的数学课——何靖逼着她看成本报表,甚至给她布置作业。
“我是小学生吗?她还跟我来这套?”她气得跳脚,但吴屿看得想笑。
第二天,他给她打视频,看她实在算不明白,着急地拍桌子,把手都拍红了。
于是有点心软,帮她弄了一次——不过是一个盈亏平衡点的计算,她怎么就是转不过弯来呢?
结果,他就被向真缠上了。
基本每天视频的开始都变成了——“吴屿,你帮我算吧,我头疼死了。”
他深恨自己不该开那个口子,当时就该挂断视频,让她自己安心计算。
偶尔一次还行,老给她当枪手,要被何靖发现,又得骂他意志不坚、过度保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