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对儿喜烛燃爆灯花,为这满室的静谧徒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
床帐方寸之地,实在逼仄,即便刻意移开视线,似乎也免不了感受到二爷的呼吸和心跳。
虞明月下意识往后倾了倾身。
随即,那饿瘪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唱起了抗议歌。
“咕——咕咕咕——”
“咕咕————”
谢西楼终于没法装醉,弯着腰轻笑了好一会儿。
见明月眼刀子瞪过来,才连忙温柔找补:“咱们二奶奶劳苦一整日,定然是饿着了。我已经叫决明先去厨房取菜了,国公府的灶房娘子中,也有一位北地过来的,且尝尝合不合你口味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自然而然伸出手,牵着明月挪到床边,又蹲身帮她穿好鞋子,一同往外间去坐。
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实在太过熟练,宛若老手。
可明月心里头明镜似的。二爷拉着她的手,没几秒就紧张到要冒汗了,连同耳朵尖儿和后脖颈,也已经泛起了一层红晕。
……这怕是个比她还要白纸的小学鸡。
她借着喜扇掩唇轻笑,才一落座,外头叩门声响,是决明拎着五层的大食盒回来了。
大婚当日,新妇“不食少饮”乃是老规矩。
怕外头那起子长舌的瞧见,决明一路都贼眉鼠眼的,顺墙根底下速速溜回来。
今夜夜宵以清河的下酒十五盏为主。
主菜是螃蟹酿枨,鸳鸯炸肚,另有炙炊饼脔骨、肚胘、润兔小三样做插食。除此之外,饭后还给备了一碟子番葡萄、大金橘和榆柑拼盘。
虞明月肚里的馋虫被勾出来,眼巴巴瞧着满桌佳肴,十分敷衍地客气相邀两句,就大快朵颐起来。
她是真饿狠了。
谢西楼怕将人噎着,在旁又是倒消食茶,又是去螃蟹壳的。决明都没眼看自家二爷,悄默声儿的退出屋外守着。
吃饱喝足,缓慢走动几圈。
又唤两个丫头进来,帮着卸去钗环梳洗一番,也便差不多该就寝了。
虞明月悄悄瞥一眼同样只着中衣的谢西楼,飞快别开脑袋。
真到了这时候,才发觉古人可真是生猛。
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陌生人,掀开盖头后,立马就能睡一个被窝里去。
她忸忸怩怩,在妆镜前磨蹭着。
谢西楼看在眼里,凑过来弯腰附耳,笑问:“二奶奶还不睡?”
明月望见镜中那对“佳偶”,莫名心虚地轻咳一嗓子:“二爷请便,我……我倒还不困。”
说完,忍不住打个哈欠,眼里涌着一包眼泪花儿。
虞明月:“……”
死嘴,秃噜快了。
谢西楼不再逗她,站直了身,正色道:“明月,我没打算食言。只是大婚当日,总不好丢下新妇宿在外头,免得府里下人拜高踩低闹得你不痛快。你安心去睡,我在西稍的弥勒榻上将就一夜。”
明月眨眨眼,颇有几分诧异。
弥勒榻尺寸短,娇小的姑娘在上头午间小睡倒还凑合,二爷蜷在里头,只怕成了婴儿床。
然而,谢二压根儿没给开口的机会,卷了床喜被,就雄赳赳气昂昂往西稍间奔。
临去前,还故意伸出狗爪子,揉乱了她刚梳柔顺的头发。
虞明月:“……”
这不是贱兮兮小学鸡是什么?
哼,他就活该睡个婴儿床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