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牢建在地下深处,统共要过六道关卡。
今日虞明泽带了圣上手谕,才能与妹妹一路畅通无阻,来到关押赵蕈的地方。
檀宗霆已经死了,她们只能找赵蕈对质。
一片黑暗中,只余三五点烛火照亮前方。赵蕈戴着脚镣手铐,铁链拖行在水中发出阴冷的声响。
虞明月擎着一盏油灯,将他那张满怀恨意的脸庞照亮了。
赵蕈眯着眼躲开光源:“你们来做什么?”
相比昔日宰辅的警惕,明泽却是放松淡然的。只是,说出口的话却如惊雷一般在赵蕈脑海中炸响。
“洛阳城东东三坊的周家小爷周如意,今年可有十二了。想不到吧?他虽然随了母姓,却还是被我寻出来了。”
赵蕈眼底里的悠然自得通通消失不见,他拖着链子涉水而来,将铁牢门晃得作响。
“你想做什么?你这毒妇!你敢动他一根毫毛……”
“这段日子,大理寺查出来的罪行的确不少。”虞明月伸手,用油灯烫了赵蕈一把,笑道,“可他们没查到的罪恶呢,就不算在你赵家头上了吗?”
她回忆着原著里提到过的一桩桩罪案,故意露出掌控一切的志得意满,想要诈赵蕈。
这样的表情通常只出现在高位男子脸上。
赵蕈的心一下子慌了。
他听着虞明月爆出“赵家贩卖底层良籍女子,取乐官员”的事,又点明“盐铁交易”的线路,甚至连他与檀宗霆密谋着“卖兵器给西域,栽赃靖安伯”也能说出来。
在这阴暗潮湿的水牢里,叫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他看到烛火拉进,照亮虞明月姊妹俩那充满了谋算的眼睛。
“如今,赵相可愿开口做个交易,用你造假账私藏的粮食金银……以及,虞贤妃身亡的真相,保下周如意一条命?”
……
东宫内只余一片萧索。
太子妃檀兮死了。
她身孕不满五个月,却在寝殿内不明不白地病死。病亡不过一个时辰,就被御前的人带走处置妥当。
在宫里当差的没有蠢人,谁也不敢多说多问,只当这位没存在过一般。
太子萧仁光却将自己关在彝斋内,不吃不喝,疯疯癫癫哭闹了两日。
二十年过去了,他竟蠢到今日才知晓,害死亡母的便是他最最倚重亲近的人!
为何如此啊?赵家可是母后的母族,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?
为何要对她下毒手啊!
萧仁光哭哭啼啼想着亲娘,一时又念起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太子妃,还有那腹中的小杂种,气得恸哭低吼一声。
没了,一切都没了。
储君之位没了,他的女人没了,儿子也没了……
这回连雄风都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