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话说完不到一分钟,陈江河就打来电话。
张小凡没接,直接把手机扔到副驾驶,伸手打开车载DJ。
副驾的手机响个不停。
他懒得理会,优哉游哉地听完一首歌,抽完一支烟,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,“喂?陈老板?你看我这人,压根都没注意到您打来电话,抱歉抱歉。”
这种时候,就不能软。
你软,他就硬。
你比他硬,他就软。
陈江河笑呵呵地说:“我说张主任啊,你等不到我,也不必打电话报消防,来找我的茬吧?”
“哎哎哎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张小凡严肃道,“我身为人民的干部,看到你们公司的消防设施有巨大安全隐患,也是出于为你公司的安全考虑,才找消防来检查一下,怎么能说我找茬呢?
你要是诬陷我,我可要告你诬陷政府公职人员的。
到时候,我可不讲情面的。”
陈江河打着哈哈:“没那么严重。”
忽然就变得沉默。
沉默了五六秒后,张小凡率先打破沉默,“陈老板,你现在在哪儿?我去讨口饭吃,如何?”
陈江河冷笑一声,“我在矿山镇的车场。这里可没有饭店的大鱼大肉,只有食堂大锅饭,张主任要是不嫌弃,那就来呗。”
陈江河的背后虽然有周振邦做靠山,但他本质上还是个企业家。
某个狗官说过一句话——
把一个企业帮扶成为市值上亿的大公司并不容易,可要是把一个市值上亿的公司搞垮,则非常容易。
在规则之内搞垮他陈江河,还是有很多办法的。
挂了电话,张小凡驱车前往矿山镇。
两个小时后,张小凡开着车驶入一段沙路,越往前走,路上的尘土越多。
重型卡车一辆接着一辆,拉着矿石浩浩荡荡地驶过路面。
扬起漫天沙尘。
矿山镇的环境污染问题一直是被环保组诟病,但为了经济发展,即便是秦思明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虽然环保督察组一再强调,以破坏环境为代价发展经济,然后再拿钱去治理环境,就是脱裤子放屁。
但县里所有领导都认为,没钱连教师工资都发不起,还谈个屁的环保。
所以大家都默认先发展经济。
经济发展起来了,再引入其他产业,一点点修复被破坏的环境。
这也是秦思明着急重建旧农贸市场的原因。
县里必须一点点扶持其他产业,慢慢取代矿场的经济占比,毕竟矿总有挖完的一天。
终于看到一处停着十几辆大卡车的场地。
张小凡的车刚停稳,就看见远处,陈江河正蹲在一辆挖掘机旁,手里端着不锈钢饭盒,和工人们有说有笑地吃着午饭。
下了车,皮鞋刚踩上地面就蒙了层灰。
远处传来重型机械的轰鸣声,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和矿石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张小凡眯起眼睛。
今天的陈江河与往日大不相同——褪下名贵西装,换上了沾满油污的工装,头发乱蓬蓬的,活脱脱一个工地老大哥形象。
“陈总好胃口啊。”张小凡走到近前,笑着打招呼。
陈江河抬头瞥了他一眼,继续扒拉着饭盒里的白菜炖粉条,“哟,没想到张主任竟然真的亲自跑这么远,看来还真跟外界说的,不是坐在办公室等着吃救济粮的废物。”
他嘴里含着饭,语气含糊却透着不耐烦。
张小凡不请自来地蹲到他旁边,“陈老板,咱们聊聊农贸市场旁边那块地的事。。。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