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晏禾动作一顿,吩咐瑜珥:“没事吧,让大夫过去看看。”人在她这里走的,不管如何,孩子不能有事,不然一定会怪到她头上。
抛开这一点,孩子怀了这么久也不容易,她是希望她们母女平安的。
瑶环见她眼底露出担忧的神色,安抚道:“放心吧,奴婢一路将她送到芳华苑,也叫了大夫去看。”
瑶环做事细致,江晏禾没再多言。
头发烘干后,她遣退了丫鬟们,自己找了一张软衾盖在身上,直接在软榻上睡了。
许是白日发生了太多事,神经一直绷紧,难得歇息,她瞬间就沉入了梦乡。
不知睡了多久,迷蒙中,她感觉身子腾空,失重感叫她一下从睡梦中惊醒,身体本能地攀附住身边的东西,靠过去才发现是在人的怀里。
抬起头,正跟裴容温柔的眼神撞上。
他抱着她往床边走,低沉的嗓音夹杂着轻笑,不见任何醉意:“怎么睡在榻上了?夜里凉。”
江晏禾侧头看了一眼窗外,仍是黑洞洞的,天未亮,屋里染着灯火,不知是几更天。
她挣扎了一下,要从他身上下去,裴容没理会,到了床边,弯下身,将她轻轻放到床上。
“对不起,这是我第一次喝得这样醉。”看出妻子眼中的抵触,他以为是因为自己醉酒惹了妻子的嫌弃,先低了头,跟她认错。
江晏禾什么都没说,将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顺到胸前,然后躺下身,挪到床里侧,背对着他,打算继续睡。
辅一闭上眼,就听到身后有衣料与被子摩擦的窸窣声,裴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,从背后搂住她的腰。
“阿禾,你是不是忘了什么?”
他的声音温润有耐心,随着气息散落在耳畔,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领地。
江晏禾却豁然起身,扭头瞪着他。
她像一头炸毛的小兽,被扰了清梦后张牙舞爪地面对作乱的坏人,呲着牙警告人离她远点。
裴容有些茫然。
“你想问什么,快说,我还要睡觉。”江晏禾忍了又忍,才压下胸中郁积的火气。
裴容张了张口,见她如此生气,又犹豫起来。
太晚了,他把她吵醒,却要问她有关男人的事……
江晏禾却不像他这般优柔:“是想问裴戬的事吗?”
她直言了当地提到那个名字,裴容面色一顿,也坐了起来,神色认真严肃,心里却莫名有些紧张。
江晏禾脸上划过不耐,一字不顿地道:“我幼时在安州外祖母家长大,外祖母喜欢礼佛,常常带我去法华寺斋戒清修,在那里,我认识一个和尚,法号镇戮,他看我年纪很小就与外祖母食素,很是可怜,就偷偷塞给我肉食,但他自己不吃,一来二去,我们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想必你也知道,你二弟剃度出家,曾在法华寺做过僧人,我口中所说的镇戮就是他。他刚回王府时,我并未认出他,后来才渐渐想起。”
“因为幼时曾有相伴玩耍的情谊,我不能把裴戬只当做二弟,在你之前,他是我很好的朋友,所以今日马场上他几经危机,我十分在意。”
“这样解释,你满意了吗?”江晏禾滔滔不绝地说完,回头去看裴容的脸色。
他的表情陷入凝重和沉思之中,似在仔细思考她的话,江晏禾心中坦荡,能接受他一切猜疑的打量,可她胸中也有一股气,还没地方发。
终于,她打破诡异的宁静,冷着声音质问道:“你若是满意了,就来回答我——”
“为什么,不经过我的同意,就答应周氏把她孩子划到我名下。”
裴容神情一滞,脸上略过一丝愕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