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臾,夜色中突然出现一黑衣男子,停在他身后恭敬行礼,声音压得极低:“主子。”
“如何。”
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会,先道:“您今日不在,小姐早早回去了,现在还未歇下,正在房中练字。”
贺繁缕收回视线,光影流转间,眸色也温润起来。
姜时愿自那日在舟舟面前丢了面,自觉要维护起她大人的尊严,细声细气地说她不与小孩计较,可背地里却下了功夫,几乎每日都要写几张字。
每每觉得字写的尚可,还会拿来让他瞧瞧,那清澈圆圆的黑眸,可不和舟舟似的?
见他没说些什么,黑衣男子松口气才接着说:“贪污受贿一案已有人认罪,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就此作罢,不必往下查了。”
他还想继续说什么,可突然听到一阵凌乱的步伐,抬眸碰上贺繁缕凌厉的眼神,他颔首,瞬间消失在夜色中。
“哟,贺公子原来在这,让本王好找啊!”一股掺杂着酒意的男声从身后响起。
来人正是万贵妃之子宁王,他身形略胖,眼睛眯得极小,正一脸笑意地盯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。
贺繁缕转身,脸上仍是一副客套的笑,“宁王安好。”
“唉,你我之间何须客气。”宁王急忙让他起身。
闻着他身上又腥又刺鼻的味道,贺繁缕不动声色撤开手,声音清润:“宁王,不知寻在下有何要事。”
听他开门见山,宁王浑圆的身子不由发出几声笑,赞叹道:“不愧是皇兄手下的人,头脑聪明,只是这几分聪明可千万别用错了地方。”
贺繁缕朗逸的面容露出几分疑惑。
宁王看他这副模样,心中暗骂年纪轻轻便学了老狐狸的手段,正色道:“贺公子久在宫外,已然不知这皇宫早已是我母妃掌权,皇后被冷落,圣上对待太子也不如以往热切,贺公子可要择木而栖啊。”
宁王骄奢淫逸,自知无能,本也想安然度日,可是想到近来母妃的谆谆教导,现在不由挺直了腰杆。
只要有一线希望,便可为之一搏。
叶卓渊从军多年,为人正直,说一不二,与他交谈颇费功夫,倒不如从贺繁缕开始下手,文人嘛,清风劲节的多,心术不正的也不少。
他的话说的明白,贺繁缕豁然开朗,笑道:“您说的正是。”
听他话语里的意味,宁王面上一喜,正要继续开口,便听见贺繁缕叹一声:“近来十分劳碌,夜不能寐,做起事来也恍若无力,许是年纪大了。”
宁王暗啐,接着明白了些什么。
微风吹散了他了然的笑。
……
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,像一方晶莹的珠帘,水汽从未关严的窗户扑进来,湿润透凉。
许是下了雨的缘故,今日益园的人并不多,了了几个也是匆匆的来,又匆匆离去。
姜时愿趴在窗前赏雨,殿内熙熙攘攘,脚步沉重凌乱,她有些好奇的朝那望了望,却什么也没看到。
声音持续了好长时间,姜时愿打了个哈欠,眼皮止不住地向下沉,外面淅淅沥沥,这种时候,最适合窝在房内睡觉了。
不知道小憩了多长时间,外面终于安静下来,她抖了抖肩膀,薄毯顺着滑落,她扭头看了看,便哒哒哒地跑到了正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