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!”屋内的少女应了一声,没过多久就包了小笼包出来,她头发盘在身后,面容明艳,是个活泼性子。
她将小笼包交到沈奉君手上,一抬头却被晃了下眼,就这么呆住了。
那店家也是个会来事儿的,笑眯眯的:“这是小女莺莺,性子顽皮,尚未婚嫁……不知仙君哪里人啊?是否婚娶?家中可有中馈?”
宫无岁看着那老板殷勤的模样,眼睛都在发光,正打算出面解个围,却听沈奉君不急不缓道:“未曾婚娶,但已有心仪之人。”
那店家一愣,宫无岁也跟着一愣,没想到他那么实诚,沈奉君又将那三屉小笼包的钱也付了,全然未察觉那父女两失落的眼神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是咱们冒犯了,”那老板将板鸭反手递给宫无岁,眼睛又是一亮:“那这位公子……”
宫无岁还未开口,就被沈奉君一把拉到身后:“不必了。”
宫无岁被他带着离开板鸭店,瞧沈奉君义正辞严的面孔,忍不住道:“人家随口一问而已……你喜欢谁这种事不必说给别人听的。”
沈奉君却道:“我既喜欢一人,就不会改换心意,我知他是好意,所以更要说明。”
宫无岁心想这人真怪,不好意思和喜欢的人表白,却好意思到处个人说自己有喜欢的人,一边想着,又忍不住去逗他:“她不喜欢你,你又不肯说,那你是不是还要为了她一辈子不婚不娶,不和别的姑娘谈情说爱?”
沈奉君一边听着,却慢慢皱起眉:“本该如此。”
宫无岁这回真的呆住了:“那你就一辈子单相思啊?”
沈奉君默了默,慢慢垂下眼去。
“……我等他来追我。”
第29章弃颅池外“你不会在占我便宜吧,沈奉……
人都死了还怎么追他?
偏偏沈奉君一本正经,宫无岁想反驳几句,又怕刺他的心,一时失语。
既然痴心至此,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早早开口?无论结局如何,也免了这一场阴阳两隔的终身大憾。
他忽然想起袖中那半页残符,突发奇想,那符篆上写着生辰八字,说不定就是烧给心上人道歉用的。
虽然沈奉君昨夜酒后失态,但说到底也没做什么,连嘴都没亲,他竟这样如临大敌。
这人喝醉了酒对着自己的脸怀念心上人也就算了,还一晚上不回来睡觉,搞得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一般。
转念一想,他又不是沈奉君,不懂阙主在想什么,也不好说什么,只意味不明道:“既如此……那你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。”
“……他平安就好。”
沈奉君低低回了一句,宫无岁一时未听清,问了句“什么?”
沈奉君却已经带着他转到橘子摊前,不慌不忙买了十个大橘子。
宫无岁左手板鸭右手小笼包,不明所以:“咱们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?”
沈奉君道:“此去路远,给你路上吃。”
早上那碗洗锅水稀粥还记忆犹新,宫无岁没想到是专门给自己买的,深觉此人上道,又笑眯眯起来。
当初离开仙陵是为掩人耳目,只能偷偷摸摸走水路,如今弃颅池远在千里之外,就算御剑也要好几日,当然要另想办法。
买完了东西,沈奉君顺手取出个鸡蛋大小的木盒,轻轻一碰机关,那木盒弹开重组,顷刻就成了一只手掌大的木鸢,木鸢的肚子里还有舱室。
这是墨家的非攻鸟,可御风万里,宫无岁眼神一亮:“墨家不是已经带着门徒隐退了吗,你怎么会有?”
沈奉君道:“他人所赠。”
他几年前曾到深山除魔患,偶然救下一白发老翁,后来才知道是今代墨家钜子,为表谢意,故以此物相赠。
这鸟可大可小,还能住人,不必受风吹雨打,它飞到空中,顷刻长成房屋一样大小,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非攻鸟,很快就调好路线,往弃颅池而去。
眼看着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,从上往下看,磷州城的房屋都是些小方块,人也变成一个个小点,再一抬头,那城外的鬼山仍是雾气缭绕,不见天日。
直到视线被云雾遮挡,他才回到舱房。
沈奉君将柳恨剑给的地图铺开,坐在桌前研究,宫无岁却不紧不慢,先把板鸭和小笼包摆出来,边吃边看。
那地图之上,险峻群山环绕包围着一块圆形的眼状水域,据说此地上古真龙被斩首之处,头颅被扔到水底镇压,故名弃颅池。
每次弃颅池封印重开,就会有冥谶现世,预言人世兴亡,且弃颅池重开时间并无定数,有时候几百年也不一定重开,或者像现在这样还未过百年就重开两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