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题就在这里,”阿宋哭丧着脸,“王夫没挑女子作陪,他、他点的是一个小倌!”
手边茶盅里,泡开的菊花正幽幽绽放。
沈忆眼前一黑,头顶仿佛有滚雷劈下。
阿宋又道:“公子前两天也去了,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!”
沈忆颤抖的指尖按上太阳穴。
良久,她深深吸一口气,拿起折子,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,他若再去,告诉我一声。”
阿宋眼珠子都快瞪掉了:“姑娘,您不去捉,嗯,那个奸?”
沈忆一脸平静:“我相信他。”
阿宋叹为观止。
第四日,沈聿仍然去了满庭芳,沈忆仍然很平静。
第五日,第六日……沈忆始终很平静。
到了第十日,沈忆终于不平静了!
是夜,她问沈聿:“你最近,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?”
沈聿说:“没有。”
“真的没有?”
沈聿想了一下,“没有啊。”
沈忆看着男人平静肯定的神色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翌日傍晚,满芳庭。
二楼雅间里,沈忆坐在彩百鸟朝凤插屏前,手指敲着桌面,不时向门口望去。
终于到了上阵捉奸的这一刻,阿宋反而害怕起来,嗫嚅着道:“陛下……不然,不然我们先叫那小倌过来问清楚,万一、万一是误会呢!”
沈忆看她一眼,说:“不必喊那小倌过来,我们直接进去。”
阿宋道:“其实喊小倌私下来问一下就清楚了,谅他也不敢说谎,何必闹到王夫跟前叫他知道陛下在查探他呢,再伤了陛下和王夫的感情。”
沈忆却道:“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在查探他。越是容易起隔阂的事越要摆到明面上,私下偷偷摸摸才会伤感情。”
她刚说完,有人敲了门,一个涂脂抹粉的老鸨推门进来,毕恭毕敬,眼都不敢多抬,“陛下,王夫已进去了。”
沈忆起身,“走。”
阿宋没有再劝,姑娘显然有自己的主意,她还是不胡乱插手了。
两人到了房前,沈忆抬手按在门上,停了一瞬,然后干净利落地一把推开。
看清屋内景象的一瞬间,沈忆身子僵住,瞪大了眼。
在此之前,无论证据再怎样充足,事实再如何显而易见,沈忆其实打心底并不信沈聿会做出背叛她的事。
可如今,眼见为实,眼看着这贴得极近的两人大惊失色地从榻上爬起来,那小倌面无人色地拢起松垮大敞的衣襟,沈聿衣裳倒还算齐整,错愕,心虚,焦急从男人面上一一划过,最后化为慌忙,急忙下榻来拉她。
沈忆转头就走。
本以为不管看到什么她都受得住,大不了撕破脸大吵一架,以后分道扬镳,谁知别说吵架了,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,根本一刻钟都待不下去。
也不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弱了。
出了门,沈忆上了马车,似乎根本听不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又一声“阿忆”,径直吩咐车夫:“立刻回宫!”
急急追来的沈聿被马车扬起的灰尘荡了一脸,他看着马车绝尘而去,一咬牙,扬手扔给路边马夫一锭银子,一刀割断缰绳,飞身上马追着马车而去。
马车再快也比不了单人纵马,沈聿很快追上马车,随便喊了个护卫帮自己接着马,他单手在马背上一撑,轻轻松松跳到了马车上,钻进车帘。
一进去,只见美人面如冰雪,瞧也不瞧他一眼,沈聿径直对阿宋道:“你出去。”
阿宋如蒙大赦,沈忆现在太可怕了,她待不下去了。
沈聿坐过去,沉默半响,道:“我知道的确容易让人误会。”
他叹口气,“……但你的确是误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