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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 连锁反应三（第2页）

“别找了，”她说，“我已经回来了。”

“可你是怎么回来的？”他哽咽着问。

她摇头：“不是我回来的。是你们不肯让我走。”

然后她指向远方。那里原本是灰白荒原，此刻却铺满了纸灯，每一盏都亮着，像星辰坠落人间。灯光汇聚成一条河，流向宇宙深处。而在河的尽头，站着无数人影??有老人、孩子、士兵、学者、流浪者……他们手牵着手，形成一道横跨时空的长城。

“每一个喊过我名字的人，”小芽轻声说，“都在推我回家。”

梦醒时，窗外正飘着细雪。

林昭起身走到院中，看见桃树的主干上浮现出一行新文字，墨迹湿润，像是刚刚书写完毕：

>“思念是有重量的。

>当足够多人同时想起一个人，

>连死亡也无法阻止她归来。”

他伸手抚过那句话，指尖传来轻微刺痛，仿佛触碰到了某种真实存在的伤口。

第二天，小芽不见了。

起初没人察觉异常。她一向喜欢清晨独自散步，有时一走就是半天。但到了中午，小禾发现她昨晚画的地图少了一角??通往山坡学校的那段路线被人用橡皮擦去，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。

“她不想让我们知道她要去哪儿。”苏晚盯着残留的铅笔印分析道，“但她忘了，这棵树记得一切。”

她们顺着桃树最新延伸的根系追踪，在距离小镇四十公里外的废弃铁路桥下找到了她。

她坐在生锈的铁轨中央，面前摊开着那张地图，正用铅笔一点点修改。身旁放着一只布包，里面装着几块裂开的记忆石碎片、一本泛黄的日记本（属于某位在清洗运动中失踪的历史教师），还有一枚锈迹斑斑的哨子。

“你们来了。”她抬头微笑，语气平静得像早知他们会来。

“你要走？”林昭问，声音很轻。

她点头：“有些记忆被困得太久了。它们需要人去接。”

“哪里？”

“所有被抹去的地方。”她指着地图上那些空白区域，“这里有座孤儿院，三十年前一夜之间全体师生消失；那边有个村庄，地图上从不存在，可老人们都说小时候去过；还有这里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是第一个信标原型机的埋藏点。妈妈在那里写下最后一句话。”

林昭蹲下身，握住她的手：“太危险了。那些地方不只是物理存在，更是系统的禁忌之地。”

“所以我才必须去。”她说，“规则说‘禁止遗忘’，可如果没人主动去记，禁令也只是空话。”

三人陷入沉默。

最终，苏晚开口：“我们会帮你建立安全通道。萤火网络可以实时监控你的生命体征，一旦出现异常立即启动救援协议。”

小芽摇头：“不行。一旦联网，系统就会察觉。它还在沉睡，我不想惊动它。”
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她从布包里取出那枚哨子，轻轻吹了一下。

没有声音。

但三秒后，桃树方向传来回应??一片花瓣凭空浮现，旋转着飞至她掌心，化作一道光纹，缠绕上她的手腕，如同护腕般凝固成型。

“树会指引我。”她说，“只要我还记得回家的路。”

启程那天，全镇人聚集在村口送行。

孩子们送上亲手折的纸灯，老人们递来装着家乡土的小布袋，连最寡言的猎户也送来一双鹿皮靴，说是他亡女十五岁时做的最后一双。没有人多问，也没有人挽留。他们明白，有些旅程注定孤独，正如有些记忆必须由特定的人去唤醒。

小芽一一收下，最后抱了抱小禾，牵了牵林昭的手，转身踏上铁轨。

阳光洒在她瘦小的背影上，拉得很长很长。

她走了七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