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突然加进来一位青年男子,几人自然不可能再挤在一个房间中。正巧不远处的一被抵押的庭院正在低价出租,索性谢归蘅付了租金,带头搬了过去。
这院子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正好是一厅三房,四四方方围住了大门。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凉亭,虽是有些简陋但闲来无事坐下喝几口茶也是极好的。
谢归蘅如今坐在那里,额前的碎发被风微微吹起,一双凤眼盯着某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。但不久,便被一道声音不大的轻咳声打断,她视线偏移,锁定在了大病初愈后的萧雨规的身上。
男子眼下的乌青还未消去,但神色已然较前几日好看了许多,就连已经凹陷的脸颊都渐渐长起来肉,脸型变得更流畅了些。
他抓紧了裹在身上的外衣,慢步朝人走过去。不肖几瞬,便坐到了女子的跟前。
“我有方法了。”
谢归蘅闻言,眼神歪向了他:“什么?”
“我们去摆摊算命吧。”
算命?
她不解,却看到男子眼里虽带着笑,可神态出奇地认真。接着,萧雨规拿过了茶壶,为自己斟了一杯凉茶。
谢归蘅看在眼里,眉头略微一皱:
“伤病之人,最忌凉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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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清冽地嗓音传来,带着些不满。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提醒他了。谁料男子只是动作一顿,轻轻点头,那凉茶又自然而然地进了肚,丝毫没有听进去她的忠言相劝。
谢归蘅见状,无奈地一抿嘴,暗地翻了下白眼,随后又将手臂支撑在桌子上,探身和眼前人交谈。
来者是位老大爷,腿脚不太利索,耳朵也有些背,以至于她只能一句话分成三句说,期间还要不时扯脖子提高音量。
“我说!您是!来!算什么的!”
对面老人家点头的幅度连带着身子也在有规律地上下震动,像是听清楚般,低头沉思了片刻。
阳光透过露棚打在谢归蘅身上。大抵是因为许久未曾入营,如今竟连这点太阳都受不住。她只觉口感舌燥。
她十分后悔四天前天脑子一热便匆匆应下了这人整的幺蛾子。本想着是反正现在正面去查剩下那几家的线索已然是进展缓慢,不如索性去试试萧雨规的邪门歪道。左右自己又不吃亏。
谁曾想,第一个遭受祸害的便是自己的嗓子。
她顺了口凉茶,感觉清爽不少,可怎料那茶水还没到肚中,便听到那大爷言道:“啊?你再说一遍?”
耐心被消耗殆尽,她实在不理解明明自己是来刺探京中情报,怎么就干上了这吆五喝六的算命先生——的伙同。
谢归蘅面色微微变了下,深呼吸终于让自己变得更为平静些。她短促地叹气,随后终于做好了准备,计划着再解释一下。
可谁曾想,排在他身后之人却突然传来异动。人流中瞬时间充满了抱怨之声,纷纷吐露出不满,可随后,却突然变了语调,含着些许同情。
本来还一拥而上争抢不先的人群突然默契地开劈出了一条路。谢归蘅看过去,是一位老妇人,怀里不知抱着什么。明明身着还算不错的锦绸,眼中却露出与之不符的慌张。
锦绸女人逐渐走了过去,脚下有些不稳,一步绊成两脚,最后一踉跄,还好正巧扑到了桌子上。
谢归蘅眼睛眯了眯,视线全然锁定在那妇人身上。她知道。。。。。。鱼上钩了。
桌椅被碰撞连带着妇人呕哑的声音尽数传来:
“先生,先生,帮我!快帮我算算!”
谢归蘅眉头一蹙,又看向了萧雨规,那人已经将铜币交给了那女子。可明明前面还有那老爷子。
她歪头看去,那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便走了,腿脚利索到短短几息的功夫,竟然连人影都看不见了。
谢归蘅突然想到了对面指缝中带着的黄色,意识到了什么,扭头去看萧雨规,只见对面神色如常,已经装模作样地算起了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