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那两辆车消失在雨幕中后,温胜寒也打开了伞,倾向顾蜻游,看向她道:“走吧。”
顾蜻游没有说话,抬起脚步往外走。
两人静静地穿过雨幕,走到了停车场。
温胜寒先把她送到副驾驶上,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取了些什么东西,才重新折返回驾驶座上。
顾蜻游抽了几张纸巾,不停地擦拭着身上的雨水,雨太大,不过短短的几步路,裤脚和鞋袜就湿了,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,浑身难受。
正忙着,旁边的温胜寒突然把一个纸袋子递给她:“蜻游,把鞋子换了吧。”
顾蜻游一怔,转过头看他,愣愣地接过被塞过来的袋子。
她低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,里面装着一双白色的匡威帆布鞋,吊牌还没剪,除此之
外,还有一双新的棉袜子。
顾蜻游抿了抿唇,不得不说,她惊叹于温胜寒的妥帖。
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不害羞的了,趁温胜寒启动引擎的间隙,顾蜻游扯下吊牌,然后快速地脱下湿漉漉的鞋袜,用纸巾简单地用纸巾擦过皮肤后,换上了新的鞋袜。
她动了动脚,码数不大不小,刚刚好。
沉默了几秒后,顾蜻游开口道:“谢谢。”
温胜寒目视前方:“不客气。”
停顿几秒后,他又道:“你看起来很累,要不要睡一会?回去还要将近五十分钟。”
顾蜻游垂眸,一阵疲意上涌,她抑制住打哈欠的冲动,轻声道:“到了叫我。”
“好。”
看她合上眼,温胜寒关了音乐,又伸手调高了空调的温度。
一路无言,窗外是沙沙雨声,车内只有雨刮运作的声音,狂风暴雨成了天然的白噪音。
虽然没有做噩梦,但是顾蜻游睡得并不安稳,意识一直在清醒和昏睡的边缘游走,昏昏沉沉的,偶尔听见几声导航的女音,叫她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。
过度的困顿反而导致精神的紧绷,脑子煞煞的疼。
熬到导航发出一声“您已到达目的地”,顾蜻游像是有感知一般,脑子瞬间清醒过来,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,她没有急着睁开眼睛。
她听见温胜寒停好车,按下电子手刹。
雨似乎是停了,车厢狭小的空间内,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,逐渐生出一种不自在。
倏地,一股冷寂苦寒的雪松味围拢过来,顾蜻游的心蓦地被高高吊起,她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浅而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,短暂地停顿了几秒,身上骤然一沉,像是有衣物披在她身上,随后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,温柔而克制。
下一刻,呼吸声远去,被人注视的感觉消失。
闭着眼睛的顾蜻游脑子里一时间千头百绪,心里百味杂陈。
方才在殡仪馆不觉,此时只剩下两个人,便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。
半个月前裴尹婚礼那个晚上,绝情的话都说完了,即使事后觉得当时自己太过情绪化不妥,也没有办法收回。
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周老师去世本和温胜寒无关,但他千里迢迢过来吊唁,就冲这一点,她也没有办法对人摆脸色。
结果就是,维持着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。
就这么逃避着,眼皮却越来越沉,不知不觉中,顾蜻游真的睡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天已经全黑。
长时间半躺的睡姿让人浑身酸痛,顾蜻游挣扎着起身,一阵头重脚轻。
正揉着眼,一道淡淡的男音从旁边响起:“醒了?”
车窗开着,雨后的晚风潮湿而微凉,从车窗鱼贯而入,散落在脸侧的头发被吹到扑在脸上,有些微痒。
顾蜻游的脑子还有些懵懂,或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,声音微哑:“几点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