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需要有一个儿子,不论是皇位还是王府,总要有人来继承,或许到时候她还愿意为他生个女儿,他一定会好好宠她,让她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小姑娘,绝不会让她变成元斓那样……
他想着想着便笑了,笑容温柔似一束和煦的阳光,很是陌生。
岑璠知道他贼心不死。
或许是对他太过了解罢,她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。
她从未信过他说的。
岑璠摇了摇头,轻轻一笑,那笑声似从鼻腔中哼出。
元衡问道:“笑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岑璠敷衍,“在想余家的人罢了。”
元衡心情仍旧好,和声问道:“皎皎可是在介意那余姑娘?孤——”
“她是个可怜人。”岑璠打断道:“被家里父兄欺骗罢了,就算介意,也谈不上对她介意。”
“你刚才没生气?”
“当然生气。”岑璠睨他一眼,“为不相干的人寻死觅活,除了哭便只有怨,我替她生气。”
“没有别的了吗?”
岑璠眼中似有嘲讽,“殿下是还想听到什么?”
元衡到底是一点自知之明,倒也没有厚颜无耻地追问。
他只是记得,上一世的她对这些事十分介意和敏感,他记得那余家女找上门时,她夜里如何奋力讨好他,也记得他答应不纳余家女后,她曾捧着点心在靠近书房的回廊前徘徊了三日。
她介意那些和他有牵扯的女人,介意到对一块儿玉佩念念不忘。
而现在她说,她替那余氏生气。
他不得不承认,自己心里有一种骄傲在作祟,隐隐期盼她还能像上一世一样患得患失,将他占为己有,做一个妒妇。
可在看她时,那双眼中只有不卑不亢,和上一世再也无法重合。
这一世的她,将那余姑娘拉出深渊,为了帮那郑姑娘连命都可以不要……
这样的她,其实也是好的。
可元衡还是不甘心,他问道:“那郑姑娘不也为了崔公子寻死觅活,王妃倒是不替郑姑娘生气?”
岑璠道:“他二人认识十七年,两情相悦,把彼此当做亲人,怎可相比。”
元衡扬起唇角,道:“王妃此言差矣,这世上有的是人,即使并非两情相悦,即使是遭人厌恶,也甘愿为另一人飞蛾扑火。”
岑璠道:“殿下是说画本子里吗?”
元衡刚扬起的唇压下,“你说什么?”
岑璠道:“这种人要么便是画本子看多了,要么便是傻,我看着觉得生气,难道不妥?”
平心而论,当她第一次在七夕夜听到有人为情郎跳河时,她没觉得生气,下意识能联想到的也只有那些话本中的情形。
她只是感慨女子情深,甘愿为一人赴死,感慨女子的心灰意冷,真心错付。
可当她真正见到有人在她面前,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,哪怕是那人并看不见,也要用簪子对着自己,她才恍然觉得可怜。
对别人不痛不痒,哗众取宠,自己平白丢了性命,却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。
面前的男人长了副好皮相,最容易骗的便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,那余家的父兄,正是利用这一点,让余家姑娘变成这副模样。
岑璠看着面前的人,渐渐觉得这张面容害人不浅,万般可憎。
她剜了一眼,撇过头去。
元衡不知道自己如何忽然惹得她白眼,愣
了半晌也想不通。
他只道:“你只是没遇到罢了,等以后你便会知道,孤说的是对的了。”
岑璠没有回应,似只是肩膀一动,掀开车帘,置若罔闻。
元衡脸沉了一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