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晚上守着她,小姑娘又哭闹,确实是累。
“朕不会救你。”待到珝儿跪下,元衡冷漠开口,“想要让赌场的人放你一马,不如叫虞氏把你输的银两填补上。”
珝儿进宫已有两日,直到现在,他都没有见过岑璠。
准确来说,他的皇帝姐夫只是把他接进了宫,却没有管他,连衣裳穿得都还是赌场出来的那套。他自己不会束发,头发也是乱糟糟的。
他似是对元衡将他扣下这事有些委屈,“我阿姊呢?…”
元衡睁开眼,低眼看向他,语气中没有一丝人情味,“你还敢提你阿姊?”
珝儿抬起头,同元衡对视一眼,压迫感自上座扑面而来,说话都不利索,“阿姊…阿姊她怎么了。”
“你阿姊知道了你的事,胎气不稳,昨日难产,你可知道?”
珝儿愣了一瞬,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。
“阿姊她…怎么了?”
元衡不厌同他再说一遍,“朕说你阿姊她因为你早产,被折磨了一日,险些丧命。”
“我想见我阿姊…”珝儿眼神慌乱,跪在地上,似有些跪不稳,喃喃重复着,“我要去看阿姊…”
“孤不会让你见她。”元衡打消了他的念头,不甘心地又补了一句,“你阿姊也不会救你。”
“阿姊…不想见我?”
是了,是阿姊不想见他。
眼前的皇帝对他阿姊宠爱万分,若不是他阿姊不人想认他,皇帝绝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。
元衡紧接着便揭破他的伪装,“你有几分是担心你阿姊,又有几分是担心你自己,你自己清楚。”
“自私自利,软弱无能,你阿姊是醒悟的太晚。”
这些难听的话,珝儿一辈子也不曾听过,他极力想要反驳,最终却是眼泪先流了下来。
他露出那般委屈的神情,元衡觉得他无药可救,“你滚出宫去,从今往后,朕不会再让你踏入宫门半步。”
珝儿未再说什么,转身走出房门,步子极快,踏得也极狠,满脸通红,眸如黑墨,凝结起的是浓浓怨气。
他步子越来越快,心中的怨念也愈发强烈。
他的阿姊竟这么心狠,他是她的亲弟弟,那赌坊还不上钱便是要命,她竟是因为他贪玩便要嫌弃他,见死不救。
他目不斜视地走,满脑子都是嘈杂的怨声,连迎面来了人都不曾发现。
迎面来的那人,狠狠照他脸上来了一拳,珝儿感觉牙都松了些,脑袋听到一阵嗡嗡声。
他捂住口鼻,口腔中泛起血腥,一股腥咸从牙缝里钻出来。
珝儿低头,吐出的是一股血沫。
“你方才那是什么神情?你在想什么?”
珝儿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人。
他认得,那是他阿姊身边的护卫。
“怎么?我阿姊让你过来的?”珝儿放下手,挺直了身子,“你跟着我阿姊,如今倒也算飞黄腾达,只不过为她这样的人卖命,你也不会有好下场!”
墨群手直颤抖,蓦地拽起他的衣裳,“你再说一遍?你阿姊对你那么好,你还有没有心!”
“她对我好?她哪里对我好?”
“你!若不是想着你,她怎么会放过虞氏,若不是她,你以为虞氏倒了,郑家那种大族还愿意收你为门徒?”
“她想让你一门有安生立命的本事,想让你不靠虞氏也能自己活下去,她为此甚至将自己都舍了,你觉得她哪里不好?”
珝儿不肯认,他大声吼道:“她想让我不靠别人?那她自己呢?也只不过是依仗皇帝罢了!若不是皇帝宠爱她,她有什么本事来施舍我,管教我!”
墨群听后一愣,他甚至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他低下头,沉默片刻后放开他。
“你站好了。”墨群将腰间的刀递给他,“来,你拿着这把刀,和我打。”
珝儿这辈子从未拿过刀,就算是和赵巍学武的那几个月都不曾真的用过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