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,我害怕。”他说,“如果所有人都忘了爸爸妈妈,那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?”
林望转身看向他,目光温柔而坚定。
“不会。”他说,“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相信‘妈妈说过晚安才会睡觉’,妈妈就还在。只要还有一个少年记得‘爸爸背着他走过暴雨山路’,爸爸就没有离开。存在与否,从来不由时间决定,而由心是否愿意继续讲述那个故事。”
他走出教室,仰望那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然后,他做了一件事??撕开了自己的左臂皮肤。
鲜血涌出,但他没有止血,而是以指尖蘸血,在空中写下第一个字:**念**。
这不是《情经》中的咒语,也不是忆力仪式的符文,而是最原始、最笨拙的方式??用身体为纸,以痛觉为墨,书写对世界的执念。
紧接着,他拨通全域通讯频道,声音传遍星球每个角落:
“所有人听着,我不是救世主,也不再是你们的依靠。我是林望,一个会疼、会哭、会怕失去的普通人。现在,请你们也做一件事??不要想着拯救世界,只想一个人。只想那个你最爱、最愧疚、最想再见一面的人。然后,对着风,说出一句话,哪怕只是‘我想你了’。”
话音落下,全球亿万人口陷入静默。
而后,低语响起。
起初如溪流潺潺,继而汇成江河奔涌。
有人跪在废墟前呼唤亡妻的名字;
有人抱着旧毛衣呢喃“对不起没能陪你到最后”;
有老人摩挲着孙子的照片,一遍遍说着“爷爷等你回家吃饭”;
有战士在前线战壕中含泪低吼:“兄弟们,我还记得你们的脸!”
这些话语没有能量波动,不引动天地异象,却像细雨渗入干涸大地,悄然填补着正在崩塌的记忆裂缝。
心源之核剧烈震颤,金红光芒渐盛,银灰退居次位。林望感受到体内某种东西正在蜕变??不再是掌控之力,而是交付之诚。
他终于明白,真正的强大,不是阻止遗忘,而是敢于直面它,并依然选择铭记。
黑洞边缘开始龟裂,内部传出类似哀鸣的震荡波。那是“空域”本身的困惑:它本以为情感是混乱的代名词,却未曾料到,最深沉的爱,恰恰诞生于明知终将失去的清醒之中。
“你们……不该如此执着……”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黑洞深处传出,竟带着几分悲悯,“宇宙法则注定消亡与遗忘,为何偏要逆天而行?”
林望踏前一步,声音平静如初春湖水:
“因为我们知道终将死去,所以才更要热烈地活;
因为我们明白记忆会褪色,所以才更要一次次重述;
因为我们看清了孤独的本质,所以才更愿伸手拥抱彼此。
这不是对抗自然,而是赋予生命意义的过程。你说我们徒劳,可正是这份明知徒劳仍愿前行的勇气,让我们配得上‘人’这个称呼。”
他抬起双手,心源之核升腾而起,化作一颗微型星辰,悬于头顶。
“我不求永恒,只求此刻真实。
若有一天我亦被忘却,请告诉后来者??
曾有一个平凡的男人,为了不让任何人孤单离去,拼尽全力活成了千万人心中的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