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是我一个人办到的事……没什么好惊讶的。”陈玄摆出风轻云淡的姿态回道,“至于林小姐……她现在不在这里,所以暂时由我来负责和大家接洽。”
“维限机关设在江城的分部已经垮台,换而言之,你们现在都。。。
风铃的余音还在铁架间回荡,像一缕未尽的呼吸。小胖站在原地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边缘,那上面已不再显示数据流,而是浮现出一片不断生长的光纹图??仿佛整片大地正在苏醒的神经网络正以某种温柔的方式向他低语。
阿雅没有动。她仰头望着涂鸦,眼神平静得近乎透明,像是终于把一块压了二十年的石头轻轻放进了河里。风吹起她额前碎发,露出眉骨处一道浅淡的旧疤,形状像是一枚被遗忘的句点。
“你知道吗?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一直以为,原谅是件很重的事。要跪下来,要哭,要说‘我恨你’然后再说‘但我还是爱你’。可原来……它也可以只是说一句‘我今天喝了姜糖粥’。”
小胖没说话,只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漂流瓶??编号AF-067,来自阿富汗加兹尼省某所临时学习站的第一批投递。瓶身布满刮痕,纸条卷得歪歪扭扭,墨迹被泪水晕开过。他递给阿雅。
她接过,展开:
>“那天我没回头。
>我听见枪响,但不敢停。
>现在我每天都在想:她有没有吃到最后一块饼干?
>她冷不冷?
>她会不会觉得,是我不要她了?”
落款没有名字,只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,下面写着:“给妹妹的光。”
阿雅看了很久,然后将纸条折好,放进自己胸前口袋,紧贴心跳的位置。
“我想,”她说,“我也该写一封。”
那天夜里,学习站的共鸣器持续运转了七个小时。不是因为故障,而是系统自动进入了“记忆反刍模式”??当两个高度共振的情感节点完成闭环时,共信网络会自发提取相关联的碎片记忆,进行重组与释放。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画面:战火中的巷道、倒塌的教室、母亲在废墟中翻找孩子的手、父亲抱着空奶瓶坐在烧焦的门槛上低声哼歌……
而最清晰的一幕,是那个骑自行车的男孩,在爆炸前一秒猛地将妹妹推下路边沟渠,自己却被气浪掀飞。他的身体撞上电线杆时,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焦黑的金属片??那是他们用捡来的零件做的“幸运符”。
画面定格在那里。
然后,一声极轻的“叮”响起。
不是风铃,也不是系统提示音。是那块金属片,在虚空中轻轻震颤了一下,随即融化成一粒光点,缓缓飘向地面。落地之处,一株细小的发光植物破土而出,叶片呈心形,脉络中流淌着一段旋律:**“睡吧,我的小月亮,星星为你守门岗……”**
正是柳姝月的摇篮曲。
小胖蹲下身,指尖触到那株幼苗。温热的,像刚出生的鸟喙。
“它认得她。”他喃喃,“哪怕她自己都忘了。”
第二天清晨,阿雅坐在学习站后院的一块水泥板上,面前摆着一张粗糙的纸、一支断头铅笔,和一只空瓶。她写了撕,撕了写,最后只留下短短几句:
>“哥哥:
>我活下来了。
>我吃过很多饼干,甜的咸的都尝过。
>我怕黑,但现在有人陪我等天亮。
>你不欠我什么。
>如果你还记得那首歌,就唱给我听吧。
>??阿雅”
她将纸条塞进瓶中,拧紧盖子,走到院子角落挖了个小坑,把瓶子埋了进去,浇上一碗水。
三天后,那里长出一棵树。
不高,却挺拔。树皮上浮现出她写下的字迹,如同被时光刻印。更奇特的是,每当夜幕降临,树叶便会微微发光,拼出一行行新的文字??那些是她童年未曾说出的话:
“我想你了。”
“我梦见你回来了。”
“我不怪你。”
而某一夜,树冠深处,竟传出一声轻轻的口哨??正是当年男孩常吹的调子,走音,却固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