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泽:“你可有证据?”
段文德摇头,“尸骨都没找到,哪来的证据。”
韩泽:“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便不能证明乔度年是阚知府所杀。”
“绝对是他。”段文德很激动:“卑职曾往京城发过公文,但都被知府扣下,阚永明还派人过来警告,若不是卑职朋友从广南回京城,路过巴县过来探望,我那封血书也送不到京城。大人,我说的句句属实,绝无半点欺瞒,大人您要为巴县百姓做主,为度年兄报仇啊。”
韩泽:“段大人莫急,陛下派我来就是要查明此事,你所说若属实,本官必定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。”
众人在县衙安顿下来,韩泽对姚轻雪道:“我要去下面走访,若觉得累你就在这里休息,让曹叔陪你。”不能光听段文德一片之词,得听听下面的百姓怎么说。
“我和你们一起去。”姚轻雪放下包袱,把小匕首揣在怀里。她虽帮不上忙,但也不想成为累赘。
十人分成了三组,分别去不同的地方。姚轻雪与韩泽和曹叔高飞去了远离县城的西塘村。村头一户人家门外坐一老者,目光望向田野。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老人目光呆滞、眼珠昏黄,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。
姚轻雪走过去:“老伯,我们路过此地,想跟您老讨碗水喝。”
老人迟疑片刻,慢慢站起身往院子走,高飞上前搀扶老人。“老人家,您这房子真大,家里几口人啊,看您这岁数当是儿孙满堂了。”
“哎!”老人的叹气声沉重,像是有千斤重量压在身上。“房子大有什么用?都死没了,儿孙满堂?哼,去年还是,今年家里没几个人了。”
他们在院里等,老人进灶房端了一碗水出来,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端着什么珍贵之物。韩泽接过碗,把水慢慢倒在院中的石头上,水落石上的声音十分清晰。
老头侧着耳朵听,明白发生了什么后,怒气冲冲往石头的方向奔来,“水、那是水,为何要倒掉?知不知道那是救命的啊。”
高飞赶紧把老人拉住,“老人家,一碗水而已,何必生
这么大的气,碗里进了虫子,您再给我们端些便是。”
“没有,你们走,我家里没有水给你喝。”老头去墙边摸了扫把就往外赶人。
高飞和和姚轻雪赔礼道歉,才把老人安抚住。老头怒气消了,他把扫把往地上一扔,人也坐到地上。“你们这些后生啊,去年夏天我要是有这碗水,我家老婆子和我那三岁的孙子也许就不会死了。你当我老头子天生瞎?是去年哭瞎的。先是没水后来没粮,天旱的草都不长,什么吃的都没有,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……”
老头自顾自说着,几人静静听着。出了村子韩泽站在村口向远处望去,眼前是望不到头的庄稼地,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稻秆,一派丰收景象。谁能想到去年,就是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渴死、饿死了那么多人。
一天走下来,得到的结果几乎与南塘村的老人说辞一致。晚上其他人回来得到的信息也大体相同。
“若是没有亲眼见到,属下实在不敢相信。”杜七心情沉重地说道,“今日走访的几个村子都有空房,去年旱灾有的全家一个不剩。”
韩泽可以确定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只有少数发到百姓手中,严州知府贪墨属实,仅凭巴县的情况便可以将严州知府定罪。“明早出发去严州府城。”
拿到巴县县令段文德、县衙官员及百姓的证词,次日一早韩泽带人直奔严州府城。
离开时,段文德提醒韩泽:“卑职知道韩少卿身份与我等不同,但您现在严州地界,还请万事当心。”
韩泽冷冷道:“我倒希望他有那个胆量。”
回去时特意加快步伐,仅两日便到严州城。
一行人刚到严州城外,就看见城门口有一队人马。韩泽并不认识严州知府,但他敢肯定为首的那男就是阚永明。
第50章第50章严州府
严州知府率人在城外迎接。
姚轻雪纳闷:“大人,您给严州府衙送信了吗?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到?”
韩泽冷笑:“怕是我们刚到严州,阚永明便得到了消息。”
官员之间盘根错节,县令段文德在京中都有能为他递状子的友人。何况是与宁王和刑部都有关系的严州知府阚知府。
“那岂不是我们去过巴县他也知道?”姚轻雪心里一惊。
“知道又如何?意料之中不必大惊小怪。”韩泽走下马车。
阚永明见人下来,脸上立马堆起笑,拱手迎过来:“严州知府阚永明恭迎韩大人。”
官位等级上阚永比韩泽官职大,但韩泽是陛下钦点,虽未冠以钦差之名,但拥有的权利与钦差无异。阚永明不得不弯腰低头。
韩泽颔首:“阚大人客气了。”
两人打了会儿官腔,阚永明扫了一眼韩泽身后,“大人此行只带了八人?”
“九人。”韩泽似笑非笑:“贵地螃蟹甚是美味,我那不争气的手下贪嘴吃多了蟹子,这会儿正在客栈里躺着呢,不日便会赶来,让阚大人挂心了。”
姚轻雪终于意识到他们从渡口下船怕是就被盯上了,不然这知府不会知道他们来了十个人,她看了一眼韩泽。韩大人神态自若、从容镇静,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