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念头令他不由一颤,顿觉羞耻,向侍立的宫人打听了她的名字。
但这回撞上,却是凑巧。
他回过神,道:“纪姐姐你别叫我什么谢小侯了,我名叫谢方。”
纪襄瞧他才十四岁的模样,瞳仁清亮,放下了戒心,点了点头。
她问:“今日陛下命狩猎,你怎么没有去围猎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谢方嗤了一声,“我懒得和他们比。”
他又问纪襄:“那你怎么不去看?”
纪襄道:“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。”
谢方哈哈大笑起来,和她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问道:“纪姐姐,你是不是心情不好,有什么心事?我瞧你一直低着头走路,原本还以为你哭了。”
第一次见面就问私事,纪襄却不讨厌他。大约是他整个人虽然爬树摘果,但十分干净,言行举止也大大方方的。
最重要的是,谢小侯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少年。
她笑道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。”
谢方连忙接口道:“我也觉得!成日在宫殿里关着,什么事情都做不了,而且,还不知道要住上多久。”
他抱怨着,突然又觉得住下去也好。他父亲和他说过,这回既然被皇帝传召了,机会难得,当面讨军饷同时也会为他求一门婚事。
虽然他才十四岁,但可以先定下来,过几年再正式成婚。
谢方原来没细想过这事,随父亲安排。
但昨日见了纪襄,少年始知一见钟情的滋味。虽然见她应该比自己大几岁,但也没关系,大不了可以早些成婚。
“纪姐姐,你今年多大了?”
纪襄答道:“我十六岁了。”
谢方笑道:“还好,也就比我大两岁。”
她哪里知道谢方在想什么,奇道:“还好什么?”
他自然不会答话,笑嘻嘻混了过去。
纪襄前几日还和骊珠谈论过谢侯突然被传召是因为什么,她好奇,也就问了出来。
谢方认认真真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我如果知道,一定会告诉你的。你想知道的话等我再问问我爹,不过他好像也不知道。也可能是他知道,不肯告诉我。”
她忍笑,只觉得他果然年纪小,什么心眼都没有。
二人不过是头回遇见的陌生人,遇见了随口聊几句的关系。
换做从前,她甚至不会和外男单独说话的,除非是幼童年纪。
“我也只是问问,你不必挂心,更不用去问谢侯的。”她莞尔。
谢方应下,知道了纪襄是京城人士,转了转眼珠说自己从没有去过京城,不断问她京城里的事。
偏偏纪襄是极少出门的,绞尽脑汁告诉了他一些关于京城的事情,就说不出来了。
谢方看出她有告辞的意思,试探地开始给她讲庭州和北地草原的事情。
等她意识到已经聊了许久时,已是薄暮时分,远处的天际泛起霞光。日落西山,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极大的动静,连走远的二人都能听到。
“不早了,该回去了。”
纪襄有些后悔和谢方聊了这么久,从小受到的教导告诉她,这是十分不妥当的行为。但从心而论,听谢方说北地风土人情,比在围场旁枯坐有意思多了。
谢方很是不舍,决心改日再仔细打听一下纪姐姐的家事,再去告诉父亲求赐婚。眼下,只好点点头。
他不打算回到围场旁,护送纪襄到能看见人群的地方,就一溜烟跑远了。
她走到骊珠身边,萧骊珠一见到她,就激动道:“你知不知道,我听说围场里司徒征和章序都快打起来了。”
“什么?”纪襄大惊失色,而后摇摇头,“不太可能,我估摸着传话的人是将这事夸大了说的。”
骊珠失望地撇撇嘴,道:“果然没有骗过你,我还以为你会信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