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拂过林梢,卷起几片落叶。
“醒来后我很恨自己。”她苦笑,“为什么偏偏记得这样一句话。”
他低下头,声音几近呢喃:“那个梦……我也做过。”
两人陷入长久沉默。远处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,还有阿?婆婆哼唱的古老歌谣。
良久,她转身欲走。
“容辞。”他在背后唤她名字,不再是曾经居高临下的语气,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,“染坊明天启用仪式……你能来吗?不用说话,只要在场就好。”
她脚步微顿,没回头:“我会让昭昭去剪彩。”
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,却又很快敛去。
翌日上午,新型染坊正式启用。阳光透过天窗洒落,映照在崭新的设备上。昭昭穿着民族服饰,手持银剪,在众人掌声中剪断红绸。封庭深站在角落,全程未上前合影,只在启动仪式结束后,悄悄把一份文件塞进杨帆手中。
下午,容辞例行巡查各培训小组进度。走到染坊门口时,她忽然停下。
里面空无一人,唯有中央操作台上摆着一只陶罐,上面贴着标签:
>**“首缸染液?采自村后第七道山涧旁的蓼蓝”**
>**“温度控制:18。3℃”**
>**“萃取时间:7小时21分”**
>**“主理人:F。T。S。”**
她伸手触碰罐身,冰凉细腻。揭开盖子,一股清新草香扑鼻而来。她取出检测试纸浸入液体,片刻后显示PH值稳定,色素浓度完美契合当地纤维吸附曲线。
这是顶级水准的操作。
她抬头环顾四周,在墙面通风口内侧,发现一行极小的刻字:
>**“给未来的她??这一次,我学会了等待。”**
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。
她退出染坊,走向资料室整理归档。翻找文件时,无意间拉开一个旧抽屉,里面赫然躺着一沓泛黄的设计稿??正是她十年前遗失的“破晓学院”初期规划图。每一页都被精心塑封,边角标注着改进意见,字迹熟悉得令人心颤。
其中一页背面写着:
>“你曾说这些想法太天真。可我用了十年证明,它们值得世界温柔以待。”
>**??T。S。**
泪水猝不及防涌上眼眶。
她猛地合上抽屉,疾步走出屋子,急需空气。
山路上,她漫无目的地前行,直至来到一处悬崖观景台。风吹乱了她的长发,也吹散了压抑多年的防线。
她终于允许自己想起一切??那个暴雨夜,他跪在医院走廊求她留下;产检途中,他偷偷为她预约心理疏导却被她怒斥多管闲事;离婚当天,他站在法院门口,双腿颤抖却坚持站立目送她离去……
他曾错得离谱,也曾爱得卑微。
手机响起,是贺长柏来电:“昭昭发烧了,可能是昨晚淋了雨。村医说没事,但我看你最好去看看。”
她立刻折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