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。
在容辞收回视线,边低头看手机,边慢悠悠吃东西时,忽然有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:“你好,请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?”
容辞抬头,淡声道:“抱歉,不太方便。”
男人顿了下,问道:“是因为你已经有男朋友了?”
容辞不想多说。
她皱起眉头,正想开口拒绝,封庭深和封景心就回来了。
封景心开心的喊:“妈妈!”
容辞“嗯”了一声。
那年轻男人看到封景心喊容辞妈妈又扑到她怀里,又看了眼封庭深。
封庭深外表极其出色。。。。。。
大巴缓缓驶出山谷,车轮碾过春泥,溅起细碎水花。阳光穿过云层缝隙洒落,像一束束追光打在车身标语上:“全国乡村振兴艺术教育巡回讲堂?第二季”。那行字是昭昭用红漆亲手刷的,笔画歪斜却用力极深,仿佛要把整个童年未说出口的渴望都写进去。
容辞站在校门口目送车辆远去,风拂动她耳侧碎发,也吹皱了胸前那枚蓝布绣花??那是卓玛临别时悄悄缝上的,针脚稚嫩,却是一整夜的心意。封庭深从身后为她披上外套,低声道:“冷吗?”
“不冷。”她摇头,目光仍追着远去的大巴,“我只是在想,当年我们连一间教室都凑不齐,如今竟真有了流动讲堂,能一路开到甘肃、宁夏、云南边境……你说,她们会不会也遇见一个‘容辞’?”
他轻笑:“或许不是‘容辞’,但一定会有一个人,在某个雨天撑伞走进泥屋,教孩子画下第一朵花。”
他们转身往回走,学堂的晨读声已响起。今天学的是《诗经?小雅》中的一句:“嘤其鸣矣,求其友声。”孩子们的声音清亮如泉,一字一句敲在山壁间,又反弹成回音,缭绕不绝。
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办公室,桌上摊着一封刚收到的加急函件。联合国妇女署邀请“全球乡村艺术发展联盟”参与制定《边缘女性文化权益保护指南》,并提议由容辞担任起草组中方代表。函件末尾附有一行手写字:“您所做之事,正在重塑‘援助’的定义。”
她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,指尖轻轻抚过纸面,仿佛触到了某种沉甸甸的命运。窗外,几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用粉笔画格子跳房子,笑声一阵阵传来。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忽然抬头望见她,猛地跳起来挥手:“老师!我昨天梦见我当上了校长!”
容辞笑着回应:“那你可得先把拼音学会。”
小姑娘认真点头:“我已经会写‘希望’两个字了!”
那一刻,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传承??不是头衔,不是奖项,而是某个普通清晨,一个八岁女孩因学会了一个词而雀跃不已的眼神。
傍晚时分,暴雨突至。
这不是温柔的春雨,而是裹挟着冰雹的狂澜,噼里啪啦砸在铁皮屋顶上,震得整栋建筑都在颤抖。电闪雷鸣间,警报器骤然响起??怒江上游因连日降雨出现滑坡预警,部分村落需紧急撤离。
容辞立刻召集所有教职工和高年级学生组成应急队,分组前往周边村寨协助转移老人与儿童。封庭深没多言,套上雨衣便随她出发。山路早已泥泞不堪,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泽里,但他始终紧紧跟在她身侧,替她挡开横生的荆棘,扶稳她打滑的脚步。
他们在一处吊脚楼前找到了瘫痪多年的阿依婆婆。老人死活不肯走,只反复念叨:“我不走,这是我家,我男人埋在这片山下,我不能丢下他。”
容辞跪坐在湿冷的地板上,握住她枯瘦的手:“阿婆,我不是带您离开家,我是带您回家。等雨停了,我们会一起回来,修得更好。但您得活着看见那一天。”
老太太怔了怔,浑浊的眼泪终于滚落。
一行人用门板做成简易担架,十几个人轮流抬着,在风雨中跋涉三小时才抵达安置点。当阿依婆婆被安全安置进帐篷时,容辞才发现自己左脚踝已经肿胀发紫??她在途中扭伤了脚,却一声未吭。
夜里,临时医疗站灯火通明。医生一边包扎一边责备:“你不要命了?这种天气还冲在最前面!”
她只是笑了笑:“如果我不去,谁来告诉那些孩子,她们将来也能成为别人黑暗里的光?”
封庭深一直守在旁边,默默递水、拧毛巾,直到她睡着。他坐在床边,看着她疲惫却安详的脸,想起七年前那个巴黎地铁站。那时她也是这样,明明累得睁不开眼,还在帮流浪艺人整理散落的画具。他问她为什么管闲事,她抬起头,眼里有星火:“因为他们值得被看见。”
如今,她仍是那个固执地相信“每个人都有光”的女人。
第二天清晨,雨势渐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