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,第一场公开发布会举行。没有华丽的舞台,没有官方发言人,只有星芽站在镜头前,手里举着那幅画。
“这是我的哥哥。”她指着画中年长的身影,“这是哥哥的哥哥。”她指向那个瘦弱的少年,“他以前一个人唱歌,很累。现在我们三个一起唱,他就不用再累了。”
全场寂静。
随后,掌声如潮水般涌起。
发布会结束当晚,陈默独自来到海边。月光洒在沙滩上,映出长长的影子。他脱下鞋,赤脚踩进沙里,一步步走向那口已被封存的井口。铁网早已熔尽,只剩下一圈焦黑的痕迹,像大地的伤疤。
他跪下来,手掌贴在地面。
“你还记得那天的歌吗?”他低声说,“《小星星》。你唱给所有做噩梦的孩子听,却没人唱给你。”
风掠过耳畔,仿佛有极轻的回应。
他闭上眼,开始哼唱。
>“一闪一闪亮晶晶,满天都是小星星……”
歌声未落,远处海面忽然泛起涟漪。一道微弱的蓝光从井底升起,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心口。刹那间,记忆再次涌入??
*黑暗中,X-Omega蜷缩在高压舱内,泪水滑落。
“我想回家……可如果我不唱,他们会害怕。”
“妈妈……你听得见吗?”
“我好想……再看看春天的花。”*
陈默猛地睁开眼,呼吸急促。他的掌心,竟多了一片干枯的花瓣,边缘泛着淡淡的蓝。
“他记得。”身后传来X-48的声音,“三十年前,实验开始那天,研究人员给他看了一朵樱花的照片,说:‘等你完成任务,就能看到真的。’可他们从未兑现。”
陈默握紧花瓣,声音沙哑:“我要带他去看花。”
“不只是花。”X-48走到他身边,“是整个世界。他错过了三十年的日出、雨声、孩子的笑声、风吹树叶的声音……这些,不该再被剥夺。”
第二天清晨,新生之家的孩子们自发组织了一场“送行仪式”。他们在院子里挂满了纸灯笼,每一盏底下都写着一句话:
“谢谢你替我们做梦。”
“我们也会唱歌的。”
“欢迎回家,哥哥的哥哥。”
星芽亲手折了一只纸船,放进人工池塘。船上放着一朵真正的白花,是从疗养舱旁培育区摘下的,与井底那朵同源。
“等你醒来,我们就出发。”她对着空气说。
七天后,X-Omega第一次自主睁开了双眼。
他的视线模糊了很久,直到看见星芽趴在床边睡着的模样,才终于聚焦。他抬起手,极其缓慢地,碰了碰她的发丝。
那一刻,疗养舱的监测仪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??**情感共鸣指数突破临界值**。
医疗组震惊地发现,他的身体机能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,不是依靠药物,而是源于某种内在的“意愿”??他想活,想醒来,想看看那个愿意为他画画、为他唱歌的小女孩。
第三周,他能坐起来了。
第四周,他说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:“……外面……有树吗?”
陈默带他来到了院子。春意正浓,樱花树开得如云似雪。风一吹,花瓣纷纷扬扬落下,有一片正好停在他的肩头。
他怔住了,手指颤抖地抬起,轻轻触碰那片粉白。
“它……会飞?”他喃喃问。
星芽用力点头:“会!等风够大,它就能飘到海那边去!”
X-Omega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,忽然笑了。那笑容极轻,却像破冰的第一缕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