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说了当时你还小,情况和现在不一样,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啊。南山那边的房子是我和温悦姿另有协议,实在不行我把合同拿给你,我尽快赶回来。”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温悦姿就是对你太好了,你跟了我也对外面的不上心。她死了之后,你爸就找到我把那些全都要回去了,除了她留的钱之外,房车股票都物归原主了。”
温念蹙着眉,胸口明显的起伏,他问过,但都被纪山打着幌子过去了。
“反正、反正你就别操这心了,大不了我把我儿子赔给你,他护你都护成什么样了。你这样还省下娶妻生子的过程,白得一个孝顺儿子嘛是不是。”
“这不也挺好的,你又没什么抱负,离了我也过不好。不如想办法留住纪知宇,等我回本了,咱们再好好过日子。”
过你奶奶个腿。
纪知宇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爹,自己也觉着丢人,没底气去看温念。但他明白了大概:“……你快点滚回来把事情处理完,我们也好走。”
纪山没想到纪知宇会在旁边,按照这个点早该洗洗睡了,各回各屋才对啊:“你怎么在这?!”
纪知宇挂断电话,将手机递给温念,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。
温念没有说话,红着眼睛仰头望着纪知宇,像是在等他能说出什么另一种花言巧语。
对视着。
一种与刚才恍如两个世界的气氛,压抑的笼罩着这个房间。
纪知宇的心情没有刚才那么欢快了,他似乎明白温念为什么在刚才凶他了,因为他是纪山的儿子,在传统文化中父债子偿占据了很大一部分。
纪山欠温念,他便没脸佯装无事的待在温念身边,无论他想发设法的与纪山割席,都改变不了他是纪山儿子的事实。
他沉默几秒,长长地闭了一下眼,压下对纪山的恼怒。
用很轻的气声找出自以为最好的解决答案:“对不起,等明天我帮你安排律师,看看能拿回来的就尽快拿回来。至于那些还不回来的,我会替他还给你……先等他回来吧。”
纪知宇在洗澡的时候还挺开心的,在镜子前特意照了下,把擦干的湿发抓了抓,一张白净冷俊脸上有些小雀跃。
结果全被纪山搞砸了。
当下国内的互联网计算机都是腾飞阶段,是人都能捞上一笔,纪知宇当下的工作室时常收到大公司的订单,这两年挣得早超过纪山前半辈子了。他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温念以前的事,努努力,应该把亏空给补上。
他望了温念一眼,又飞快地垂下眼睫,思索一下去外面的书包里拿了张卡。
他一贯是理智稳重,从一开始就没有普通小孩挣着第一桶金第几桶金的兴奋激动,当天给温念和肖明芳转了笔钱后,便按照用途分别存到不同的银行卡里。
现在递给温念的,是他现在所有的积蓄。
“密码是我的生日,你知道的。”纪知宇见他没接,将银行卡放在温念身边,却被温念按住手。
他静住了,不想挣脱。
温念是真的生气了,他受够了纪知宇这幅公事公办的态度,愤怒地望着他:“你非要和我算的那么清么……”
纪知宇有些错愕,耐心地解释道:“纪山欠你的,我就该替他还。”
温念忍无可忍和他对峙,脸色差极了,惨白着已经哭不出来。他抓着卡塞回纪知宇手里:“你爸欠我的又不是你欠我的,你这会儿怎么这么听他的话,你非要和他扯上联系是不是!”
纪知宇深吸一口气,压下升腾的火气:“那你就活该倒霉?你说了他是我爸,我爸对不住你,我不对你好、我接着腆着脸装没事儿人?”
温念见他直起身,以为他又要去拿钱替他爸做补偿,抵触道:“你要是因为你爸就没必要。”
纪知宇眼神复杂的盯着他。
温念用手背蹭了把脸,不理会纪知宇的心虚与羞愧,他下床在纪知宇面前哽咽着道:“你说过的,你和你爸爸不是一个人。宝宝,你没必要把你爸的事情全揽过来,也没必要掺和在我们之间。”
纪知宇垂下眼睫,沉默许久,再开口时声音梗着一口气地低哑:“我替我爸还上,你和纪山之间断了。”
言语模糊,却又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。
无论是哪一个身份,纪知宇都不愿意再让温念和纪山留有余地,早该分开了。纪山根本就配不上温念,他装得为人师表实则皮囊下具是人性的腐烂恶臭,满口仁义道德,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利己。
他将自己视作家里的至高无上王,从未想过这场愚蠢的家家酒会在他年老昏聩之前提早结束,造反的人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儿子。
纪知宇说完,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强硬,补上一句:“这样对大家都好,你看行么。”
温念抬眸注视着他,自嘲地笑了一下:“你爸亏欠的人多了去了,难不成你还每一个都过去帮他收场?欠钱的还钱,欠感情的还感情?”
“温念……”纪知宇被他挤兑得语噎,无言回答。
温念掠他一眼,冷笑道:“这下怎么不讲父债子偿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