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说着,他声音不自觉放软,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孩子。
“没别人?”
戚清跟他保证:“没别人。”
可身后人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。
戚清退一步,他就进一步,步步紧逼,直至将人逼到床柱边,退无可退。
岳寂单手撑在旁边,困住了戚清的去路,那双本就幽深的眸子此刻暗得令人心惊:“那……师父又为何不愿与我同住?”
他面容轮廓分明,在烛光里忽明忽暗,脸上竟带着一丝笑意,语气却并不温和。
“在宗内时,师父分明不是这个样子。”岳寂轻声细语:“师伯有什么好,好到你今日处处躲着我?”
“哪有师父躲弟子的道理,你别胡说。”
戚清硬着头皮答了一句,抵住他的胸膛,却被强硬地捉住手腕,掌心贴上了面前人温热的脸颊。
岳寂习惯性地蹭了蹭,他垂下眸子,分外乖巧,也分外具有迷惑性。
就在戚清以为他要如往常般委屈时,手指忽然一疼,惨遭羊入虎口。
“嘶——!”
戚清马上抽手,怒道:“你属狗吗?”
他的指节赫然多了一圈牙印,差点见血,疼得曲起手指,咬牙给自己揉了揉。
岳寂却很满意似的,笑吟吟地用指腹摩挲过那处印记,嗓音软和下来,像是撒娇,又像是示威:“师父且猜猜,明日……师伯可会发现这印记?”
第48章故人不巧,师父今晚已经被我预定了……
“你当他是你?没事就往我身上看?”戚清没好气道。
他的左手今晚可谓命途多舛,先是被黑影撞得淤青,又被岳寂咬了一圈牙印。
好在没见血,也勉强能安慰自己几分。
蜡烛已燃至尾声,屋内光线愈发昏暗,弥足珍贵的一点烛光被眼前人的挡得严严实实。
戚清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岳寂投下的阴影里。
太近了,近到他浑身都不自在。
戚清想绕开,岳寂却抵着他,非但不让他挪出一步,反而竟是要将他往床榻上逼去。
二人几番周旋,差点头碰着头,戚清当即便恼了:“不让我走了是不是?”
“这么晚了,你还想去哪?”
岳寂打定了主意不让开,撑在墙上的那只手一勾,漫不经心地玩起了他的头发。
他明明做着强人所难的事,偏生有一副好皮相,赶在戚清生气之前,一抬眼就变回了无辜:“放着现成的高床软枕不要,师父又何苦去外面受罪?”
戚清气笑了,冲他晃了晃左手示意:“我受罪难道少了?让开。”
岳寂一双眼睛仔细端详他的神色,想了想,执起他被咬伤的手指贴在脸颊,委委屈屈认错道:“……是我不该咬师父,别走好不好?”
他眼神闪烁,忽然变得通人性起来:“师伯多半已和江师叔歇下,师父现在过去,岂不扰人清梦?”
戚清把他顺势缠上后腰的手拨开,别开脸道:“谁说我要过去。”
他的手按上纳戒,没看岳寂,轻轻动了动嘴:“……不让为师走,还不让为师涂药了?”
岳寂眼中倏忽闪过一道亮光,笑意重新漫上眼角。
他让开半个身位,又想起什么似的,道:“我来替师父涂。”
他拉着戚清在烛火边坐下,摸出怀中随身带的化瘀散,指尖剜出一抹,仔仔细细,认认真真地涂在了戚清手臂淤青上。
他涂得极为认真,动作细致,涂完用掌心化开,尽职尽责地揉了一会儿,直到那片淤青消散,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。
许是药力渗透,手臂上被揉过的地方微微发着热,戚清放下袖子遮住了那里,不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岳寂很自觉地把床褥整理好,侧头无声盯着戚清,眸子亮得惊人。
三更将过,戚清也没心情再跟他计较,起身窸窸窣窣脱了外袍,随手将其搭在屏风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