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清只当他们几人小聚,顺带打听消息。
谁知一些受了他捐助的修士正苦于无处致谢,见贺冲与他相熟,竟纷纷托贺冲代为转达谢意。
贺冲这人,天大的事都能推脱,唯独喝酒这件事上抹不开面子。
于是当晚戚清再见到他时,粗犷汉子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,简直像拖家带口地来赴宴。
玉清门就算再不乐意,也架不住这么多修士浩浩汤汤的拜访,只得命弟子在小楼前辟出一块空地,权作招待之所。
戚清难得体会到做名人的滋味——不是被围攻的那种——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,面上还要端着逼格,差点以为自己挤到了签售会上被要签名。
“戚道友,多谢你捐的灵石,我师弟的伤才得以用药!”
“道友尝尝我们宗门的佳酿!”
“有酒无肉怎么行?快支几个烤架,俺猎了山鸡和獐子!”
场面一时热闹非凡,不知谁塞来一杯烈酒,戚清勉强喝了几口,被辣得满脸通红。
“诸位,打住打住!”他一面把岳寂推出来顶着,一面拼命摆手:“那些灵石是大家共同筹措的,并非我一己之力,莫要再谢了!”
不料,身前的人似乎是报复他白日不听劝阻,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子,将戚清暴露在人前。
修士们人挤着人,高喊着什么“戚道友大义”就提着酒冲了上来,以为有缝隙可钻,来一个被岳寂挡一个。
人虽被挡了,酒却被接了过去。
岳寂信手端过一杯,眸中神色明暗不定。
他把酒盏递到戚清面前,似笑非笑:“师父,喝?”
笑意里隐隐藏着一点挑衅,好像拒绝就输了似的。
戚清跟他对视两秒,牙关一咬,夺过他手里的酒盏:“喝就喝!”
不就是烈了些,当他怕了不成!
没想到,下一刻岳寂又端来一盏,手臂轻巧穿过他的臂弯,手腕相贴——竟是要与他交杯共饮。
戚清被这近乎喝合卺酒的姿势惊得指尖一颤,眼看着大庭广众,下意识就要抽手,周围喝上头的修士却开始起哄:“喝啊!戚道友莫不是怕了?”
“我……”
戚清张了张口,忽见岳寂正定定望着他。
那双眼睛里除去期待,更多的却是忐忑和克制,竟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四周沸沸扬扬,可对视的刹那,好像别的声音都不存在了。
只剩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。
戚清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,忽然觉得脸颊烧了起来。
“一起喝?”岳寂低低问。
戚清终究抵挡不住,耳根发热,微微错开眼神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随后做贼似的飞快抽回了手。
他把酒杯一倒,不敢去看那双眼睛:“我干了,你随意!”
“好!痛快!”
“戚道友海量!”
“来来来,大家一起走一个!”
在修士们哄闹着将他架走前,戚清匆匆瞥了岳寂一眼。
黑衣青年仍立在原地,指腹摩挲着空酒盏,忽而低头,将唇轻轻印在他方才饮过的杯沿。
小楼前聚集的修士太多,有不少原本住在楼上的修士看的心痒痒,也来凑一份热闹。
这里就像正在举办一场宴会,处处人影交错,篝火“噼啪”燃起,烤肉的香味混着就像弥漫开来。
蓝衣的青年被众人簇拥在中间,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,温暖明亮,既近又远,仿佛亮得要灼伤人的眼睛。
立在阴影里的人静静看了一会儿,正要如往常般回到他身边去,忽觉有人从后接近。
“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