梵朱失笑:“有一点,我当年还想过,要是将来成亲生孩子了,要是个姑娘,应该就是你这样的,谁知道,光棍一打就是好多年,我后宫空得只剩猫和老鼠了。”
“我不觉得我符合你理想中女儿的形象。”秦归燕并不是觉得自己不够好,而是确信任何人的幻想都构筑不了自己,她缓和了语气:“也不一定要有血缘才是亲人,你这么多年,应该也遇到过很多亲近得和家人一样的人。”
“就像你和尚泉那样?”梵朱捏起一枚瓜子仁,“归燕,去玩吧,我自己逛逛。”
他转身走入人群之中,秦归燕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,想要追上去,又停住脚步。
临瞳问她:“为什么不追上去,离我们上台还有时间。”
秦归燕回道:“他想单独逛逛这里,那就让他去,让他看看我选的地方在哪,而且我知道,他思念的那个人不是我。”
多年以前,梵朱或许也与另一个人在这样热闹的集会中闲逛,而秦归燕是绝不可能代替那个存在的,那个人会是在野史中和帝尊有过一段的白羽霜吗?
秦归燕心中猜测着,和临瞳一起去了戏台后方。
前边的柳家班用一出《水漫金山》提前锁定了本场戏曲大赛的冠军,雪不在和松鹤道长在戏台后台见了面,师徒俩互相行礼,没有多言。
秦归燕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妆容,补了些口脂,又拿着眉笔要给临瞳补妆。
临瞳道:“我觉得我的妆挺好的,不用补。”
秦归燕一把将他扯着坐下:“哎呀,别动,画歪了怎么办?”她趁机摸了摸临瞳眉间那颗痣。
临瞳
坐在不算高的椅子上,让秦归燕捧着他的下巴,一双眼睛注视着她专注的眉眼,眉笔按压在他的眉尾,细细描摹间,临瞳觉得有些痒,微微闭眼,竟有种动物似的温顺。
梵朱平日里很少到关外,此番是听说了秦归燕要上戏台演出,才特意空出点时间,黑水县今日人流熙攘,热闹非凡,他在路边买了一盒糯糯的打糕,低头咬了一口,店家料给得太足,黄豆粉的香气混着糯米香充溢他的口腔。
他又吃了个加枣泥的:“有点太甜了。”
此处山清水秀,民风淳朴,吃的味道不错,分量十足,那馋丫头倒是会挑地方。
几名护卫暗暗跟在梵朱不远处,梵朱挥了挥手:“都去玩吧。”
护卫们没有离开,梵朱不语,只慢吞吞道:“你们都是聚魂境的高手,待我走后,你们都去闯一闯至尊的试炼地,尽可能为人族多争尊位,不想去也没事,试炼地过于凶险,若没有信心的话,不去反而能活久些。”
护卫们依然没有回应,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,只内心剧烈起伏着。
若能成尊,走到如帝尊这样的地步,那这人生该多么畅快!可是这地位背后的责任,他们背得起么?
梵朱站在繁华街道上,看往来行人面上的笑脸,轻轻一叹:“不知来年可还会有如此好光景。”
他最忧虑的,便是自己走了以后,他建立起来的一切轰然倒塌,好不容易推翻的东西又重来。
梵朱又走了一阵,心里掐着时间,回到戏台前,发觉此处已是人山人海,数名虾兵蟹将上了岸在维持秩序,防止踩踏。
牛县令的夫人站在台上,手里提着一个扩音海螺:“接下来上台表演的,是来自黑山驿站的《刘海砍樵》!”
台下竟是许多人都鼓起掌来,翠花点心铺的老板翠娘指着台上:“黑山驿的小秦姑娘也上台了啊,她常常帮人写信抬东西,乡亲们给点掌声啊!”
翠娘这么一号召,台下的掌声越发热烈,黑麟龙王看了一眼,也抬手鼓着掌。
戏台子上立时响起一阵喜气洋洋的乐声,大黄吹着笛子先一步上了台,临瞳和秦归燕也随后上台。
只见小秦手里摇着两把毛绒绒的扇子,唱道:“我这里,将临哥,好有一比呀——”
这第一句就语出惊人,不是小秦唱跑调了,也不是她的嗓子不好,而是唱错词了!
临瞳一愣,心想词里该唱的难道不是刘海的海哥吗?怎么成临哥了?
这一恍惚,临瞳的词儿也接错了,本来他该喊一声“胡大姐”,但他嘴巴一张。
“秦大姐!”
“诶!”
“我的妻!”
“诶~”
后台的莫语一巴掌捂自己脸上:“这两个人错一块去了!”
看来修为高和在戏台上表演从容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吹笛子的黄安安第一个听出这两个人唱错了词,他一边鼓起腮帮子狠吹,一边睁圆眼睛瞪着台上那两个,只恨不能立刻提醒他们唱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