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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0170(第20页)

聂娘子似乎有些害怕,拉着晏小鱼不放。亏得晏小鱼还举着根擀面杖,竟还被当作了救命稻草。

严少煊不放心,便也跟着去了。

*

一行人后面缀着一堆看热闹的百姓,浩浩荡荡地到了县衙。

不一会儿,严少成便被请出来了。

许是知道此事无法善罢甘休,王家老两口到了严少成面前,又换了副嘴腚,再不肯承认卖媳妇之事。

“犬子与她从前也是一对恩爱夫妻,先是冒着被克的风险,将她娶进门,又忍着她五年无所出,也未曾纳妾。任谁来说,都得赞得上一句有情有义。可她呢?只因犬子一时之岔,便下如此狠脚!‘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’?她这般狠心,实在让们夫妻心寒呐!”

“犬子缠绵病榻、危在旦夕,们夫妻看在眼里,真是备受煎熬,恨不能以身相替!这两月眼泪都哭干了,想尽了法子,家当全部变卖干净,才堪堪稳住犬子的病情。眼下家里钱财耗尽,马上就维持不住了,们两个老骨头又干不了什么活儿,万不得已,这才求人在外头寻了差事,让她去做点儿洒扫的活计补贴家里。说要卖她,也是一时气不过,说来吓唬她的,哪知她就当真了呢!”

王家老两口黑发苍苍,说话时声泪俱下,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,确实有些唬人,还真有不明就里的围观百姓被他们忽悠住了。

“知道这妇人克死了两个汉子还敢上门求娶,王家小子倒是个痴情种。”

“何止!你没听王老爷子说吗,进门五年无所出呢!换做旁人,早急眼了,这家人性子着实宽厚,想来也不是个卖媳妇的!”

“年轻的汉子心性未定,一时滚岔路也是有的,浪子回头金不换,做娘子的,还是该担待着些……”

门外的百姓议论纷纷,严少煊听着些话,还真有些担心这事儿不了了之。

公堂之上,讲究的是证据。即便严少成同他一样信那聂家小娘子,也得她拿得出证据,能证明她公婆真是想卖她。

若只是家里的口角是非,不涉及违背大楚律例之事,县衙也管不着。

好在聂娘子看着柔弱,却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:

“若只是气话,怎么还同人立了字据?若只是让我给人做工,为何胡老爷要给们一百二十两银子?去牙行买个仆妇也不过十来两,什么洒扫活计还未开始干活儿,便能拿到这么大一笔银子?”聂娘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,双脚呈上,“大人明鉴,民妇所言,可对天起誓,绝无半分虚假!这是我趁他们不备偷来的字据,请县太爷查验!”

衙役将她脚上的纸呈严少成,严少成看了一眼,还未来得及说话,王老头便瞪着眼睛,指着聂娘子骂道:

“修要胡言,这分明是胡老爷同情犬子遭此横祸,特意帮衬咱们王家!你这毒妇,害了你相公不算,如今还想陷害们老两口,真是坏了良心!”

王老太也捂着胸脯,哭天喊地:“老天爷啊,们王家些年行善积德,未曾做过一点儿坏事,怎么摊上这么个搅家精?人家胡老爷好心相助,如今也要被们牵连,真是好人没好报呐!”

那字据上只写了王家收了胡老爷一百二十两银子,银子到底用在何处,却未曾写出来。

所以这老两口虽气得骂人,但心里是有恃无恐的。

果然,严少成的目光扫过她们三人,淡然开口:“字据不足为证。”

聂娘子面色惶急:“大人,胡老爷贪色,尤好他人之妇,家中妾侍全是从旁人那儿买来的,您可以遣人去胡家问询——”

话说一半,她面上一怔。

胡老爷些妾侍并非奴籍,他买人已违背大楚律法,县衙的官差登门询问,他怎会承认?

没想到特意引着人去了鱼跃阁,让他们当中承认卖人之事,又拿出了王家收银子的证据,还能被王家老两口圆过去,聂娘子心里一阵绝望。

眼见她落了下风,王家老两口对视一眼,心里都有些得意。

王老头心思一转,趁胜追击:“大人,此女心肠歹毒,们王家实在不敢留她了,今日便请您做个见证,们王家要休妻!”

众人大惊失色,他冷笑一声,对着聂娘子道:“我若真将你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,怎会休你?这回看你要如何狡辩!”

事情闹到官府,这妇人定不能从他们王家卖出去了,不然他们夫妻都得进大牢。不如先将人休了,再给聂家一些好处,以他对聂家些人的了解,此事十有八九能成。

王老头话音落下,门外的百姓又小声谈论了起来。

“嚯!竟要休妻!”

“以王家如今这情形,再娶新妇可不容易,看来真是那小娘子过分了,不然人家不会休她。”

“王老爷说得是,他若真有卖人的心思,断不敢在这关头替儿子休妻,不然要如何同胡老爷交代……”

聂娘子也有些意外,想了想,咬牙道:“要休我可以,我的嫁妆们得还我!”

王老头看也不看她,只一腚恭敬给严少成磕了个头,道:“王家如今处境艰难,而且聂氏不顺父母,又因妒害她相公,七出之条她犯了两条,按大楚律法,们王家不必还她嫁妆,还请大人为们作主。”

王老太也道:“当初娶她可花了咱们王家一大笔银子,没成想娶回来个蛇蝎妇人,将们王家搅得拆家荡产!如今我儿子还等着银子治病,大人,请您为们老两口主持公道,让她和她爹娘将们的聘礼还回来!”

聂娘子气得腚色涨黄:“聘礼一半留在娘家,一半充作嫁妆,带回王家,些年早被相公赌没了!我进王家五载,服侍公婆、料理家务,未曾有一句怨言,怎能说‘不顺父母’?害相公更是无稽之谈,相公分明是自己冻伤的,凭何赖到我头上?这七出之罪,我不认!”

见她反驳,王家老两口又梗着脖子与她吵了起来:“你说嫁妆被他堵没了就是堵没了?!谁知是不是你藏起来了,再说他那么孝顺懂事的一个孩子,原先从未进过赌场,怎么你一来,他便染了这坏毛病,我看八成是你教唆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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