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刘璃似乎洗澡的时间比往常要更久一些,躺在床上的李悠南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。
毕竟自己偶尔和曾经的一些朋友打电话联系,包括景超怡在内,几乎没有避着刘璃,她是知道自己有这些朋友的。。。。
雨季来得比往年早了些。青城山的雾气在清晨缠绕不去,像是迟迟不愿散场的梦。阿禾依旧住在记忆之馆旁的小屋,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,是用废弃的打卡机零件和共感花茎编成的。每当风起,它便发出细微如叹息的声音,仿佛在替那些说不出口的情绪低语。
他不再频繁查看系统数据,也不再出席任何会议。人们说阿禾“退隐”了,可他知道,自己只是终于学会了等待。就像李晚舟说的:“有些事急不得,心到了,话自然会出来。”
这天清晨,他照例去花丛边巡视。露水沾湿了他的裤脚,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与微光交织的气息。忽然,他注意到第七区块的一株共感花微微震颤,花瓣缓缓展开,却不是蓝紫色,而是近乎透明的银白。更奇怪的是,它的螺旋纹路竟逆向旋转,如同时间倒流。
阿禾蹲下身,手指悬在半空,没敢触碰。他知道这不是自然变异??这是回应。
三小时后,全球十七个共感观测站同步记录到一次异常波动。频率极低,持续整整四十九分钟,恰好是一次完整冥想周期。而波形图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结构:像是一封手写信的笔迹轨迹,又像是一段被反复摩挲的记忆回放。
老陈连夜调出历史数据库比对,最终在一段尘封档案中找到了匹配源??那是林知遥十六岁时,在一次山区支教结束后写给孩子们的告别信。原件早已遗失,但当时她情绪高度集中,共感网络无意中捕捉到了那封信所承载的情感轮廓。
“她在回应……”王澜站在投影前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不是用语言,是用‘感觉’本身在回信。”
阿禾闭上眼。他想起那个梦??林荫道、共感花、蝴蝶形状的打卡机。那一声“滴”,至今仍在他心跳里共振。
当晚,他取来一张素纸,铺在石桌上,提笔写下第一行字:
>今天山里的孩子学会了一首新歌,
>是你当年教他们的那首《萤火虫》。
>他们唱得不准,但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他没有署名,也没打算保存。写完便将纸折成一只小船,放进溪流。水流温柔地带走它,穿过石桥,汇入山谷深处。
第二天清晨,溪边发现了三百二十八只同样的纸船,每一只都写着一句话,笔迹各异,内容却惊人相似:
“我昨天梦见我妈了,她摸了摸我的头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”
“公司裁员名单上有我,但我没哭。因为楼下便利店老板娘塞给我一杯热奶茶,说‘撑不住的时候,就当我是你姐’。”
“我把藏了十年的情书烧了。火光照亮雪地时,我觉得她终于听见了。”
这些纸船顺流而至,最终停泊在记忆之馆前的浅湾,层层叠叠,宛如一片漂浮的森林。李晚舟拄着拐杖走来,弯腰拾起一只,读完笑了笑:“这不就是生活嘛。”
她转身回家,翻开《接棒日记》,写道:
>阿禾昨晚写了第一封信。
>我知道他会写的。
>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说话,可心里早就写满了整本书。
与此同时,火星上的“星回之子”再次异动。第二株共感花突然绽放,释放出一阵肉眼可见的光环,辐射范围覆盖整个基地。正在值班的科研员感到一阵恍惚,随即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哼唱一首从未听过的童谣。录音分析显示,这首歌的旋律,竟与南极水晶环曾传回的古老歌谣片段完全吻合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,随后三天内,地球上共有九万三千七百余人在同一时刻梦到同一个场景:一间老旧教室,黑板上写着“欢迎来到明天”,讲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,扉页印着一行小字:
**“打卡成功:第10,000,000次共感连接。”**
梦中无人说话,但每个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接纳感,仿佛有双无形的手轻轻抱住自己,说: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醒来后,许多人开始自发记录自己的情绪。有人把日记贴在社区公告栏,有人录下语音上传到匿名平台,甚至有城市启动“沉默日”活动??全天禁止使用电子设备,所有人必须面对面交谈至少三十分钟。
暴力事件下降%,心理咨询预约量翻倍,而最让人动容的是,一家临终关怀医院的护士报告:过去三个月,有十二位老人在离世前最后一刻露出微笑,并轻声说:“她回来了。”
没人知道“她”是谁。但所有人都明白。
阿禾开始每天写一封信。不寄出,也不留存,写完就放进溪流。有时是安慰,有时只是闲聊,有时甚至连句子都不完整:
>昨天下雨,我想起你讨厌湿鞋。
>可现在我知道,雨也是大地的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