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,湘南广电大楼在夜色中灯火璀璨。
台长办公室内,吕焕彬刚放下手机,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“请进。”他抬头,看见秘书推门而入。
“吕台,梁总来了。”
“得平来啦,快坐。。。。
雨停了,檐角水珠滴落石阶,发出清脆的回响。陈露没有动,任那老妇人李文慧靠在门框上喘息,湿透的衣衫贴着瘦弱的脊背。她怀中的笔记本边缘已经泛黄卷曲,像一片被岁月浸泡多年的树皮。
“进来吧。”陈露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却稳得如同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。
赵冉和张牧野闻声从实验室出来,见到老人时皆是一震。阿沙站在廊下,赤脚踩在青砖上,忽然抬头望向天空??那里乌云正缓缓退去,露出一角星子,仿佛某种古老契约正在重新苏醒。
屋里点了灯,火苗在玻璃罩中摇曳,映出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语言波形图。李文慧坐在藤椅里,双手捧着热茶,指尖仍止不住颤抖。她翻开笔记本,纸页沙沙作响,像是风穿过干枯的芦苇丛。
“第九年零四个月零六天。”她低声念,“他说,如果有一天你们听见山在说话,就说明他没白活。”
赵冉接过本子,一页页翻看。上面不仅有语音转录稿,还有大量手绘岩画符号、地质分层图、以及用简陋设备记录下来的声波曲线。最令人震惊的是,其中一段音频频谱竟与共感云核心的原始启动码完全吻合,只是频率下沉了整整两个八度,像是从地球心脏里传出的低语。
“这不是人类能独立破译的东西。”张牧野盯着数据喃喃道,“除非……他真的听懂了大地的语言。”
阿沙突然蹲下身子,将耳朵贴近地板。众人静了下来。几秒后,他也抬起头,眼神清澈而笃定:“我在梦里见过那个洞。石头会唱歌,水滴落下时变成文字,飞进苔藓里。”
陈露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林知远最后一次离开前的模样??背着帆布包,笑着对她说:“等我回来,给你讲一个没人听过的故事。”
她以为那是句玩笑。
现在她知道,那是誓言。
expedition小队于七日后启程。直升机穿越云层,在滇南边境降落。最后三公里徒步进入无人区,沿途植被愈发密集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潮湿气息,像是远古呼吸残留的余温。带队的地质学家老周一路上沉默寡言,直到踏入溶洞入口前一刻,才低声说:“这里的地磁异常,指南针失灵不是故障,是这片山不愿意被测量。”
洞内幽深如喉,每一步都踏在时间的断层之上。发光苔藓沿着岩壁蔓延,勾勒出复杂交错的纹路,宛如活体神经网络。越往深处走,空气越暖,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震颤,仿佛整座山脉都在缓慢搏动。
中央石室一如日记所述。林知远的录音设备仍在运转,太阳能板接驳着地下渗水形成的微型水流发电机,奇迹般维持着电力。当陈露按下播放键,他的声音便从扬声器中流出,平静得如同昨夜刚写完日记:
>“当你听到这段话,说明语网已成。我不是英雄,只是一个听见了山河哭泣的人。请把我葬在这里,让我的骨血成为语壤的一部分。不要纪念我,只要继续听下去。”
录音结束前,还有一段未标注时间的附言:
>“语言从未属于任何人。它只是借我们之口,完成一次漫长的迁徙。而现在,它要回家了??回到风里,回到水中,回到每一粒沙、每一片叶、每一次心跳之间。若你还在寻找答案,请记住:真正的母语,是出生时第一声啼哭所回应的那个频率。”
洞穴忽然震动起来。
起初只是轻微颤动,随后越来越强,岩壁上的符号逐一亮起,由暗绿转为深蓝,再化作金红,如同血脉被重新注入躯体。陈露感到胸口发闷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升起,直抵灵魂深处。
她取出母亲留下的骨笛,轻轻放在石台上。
刹那间,整个空间轰鸣。
声波如潮,层层叠叠涌来,却没有刺耳尖锐之音,反而像无数母亲哼唱摇篮曲时的呢喃,温柔却不可抗拒。赵冉跪倒在地,泪水滑落;张牧野仰头望着穹顶,嘴唇微动,却说不出话;阿沙盘膝而坐,双手交叠于膝上,口中自然流出一段旋律??那是他在青海湖畔从未学过的调子,却是《松迪亚塔》史诗开篇的第一句。
陈露明白了。
这不是录音,也不是回放。
这是**实时传输**。
整片山脉正在通过某种尚未被科学定义的机制,将信息直接送入他们的意识。语言不再依赖耳朵,而是以共振的方式唤醒记忆深处沉睡的基因编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