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确诊喜脉后,幼薇女史开心坏了,她看向宋沉的神色里也少了几分畏惧,多了几分感激、温柔以及依赖。
宋沉在庭院饮茶时,她会悄悄看着大学士,而在大学士不知想到什么而嘴角偶尔上翘时,她就会开心不已。
她的小腹还未隆起,但她已经时不时在抚摸那儿。
她开始患得患失,担心这孩子是女孩。
她又开始暗自神伤,因为这孩子并不属于她。
又过半月,太医再度诊断。
依然是喜脉。
这次是确定无误了。
忙于政务的凤清女帝终于露面了,她难得地驾临坤宁宫,陪着帝婿撕咬半宿,竭尽了夫妻之美,待到事罢,她并不如裴家姐妹般懒洋洋地躺着,也不似幼薇女史勤快地寻找巾,而是简单擦拭,便理正了亵衣,然后仰面躺在
宋沉身侧,长舒一口气。
那一口气里有难得的放松之意。
她冷艳紧绷的脸庞也终于释放了一股压力,而显出疲惫。
“明日起,朕重派女官随学士一道。
幼薇的话,朕打算让她住到兰陵苑去养胎。兰陵苑清净,人少,很适合她住着。
朕也知道,幼薇对学士有感情,所以。。。劳烦学士时常去探望她。”
幼薇女史怀孕的事自然需得冷处理,也需得小心应对,兰陵苑养胎确实个不错的选择。
“胎儿孕下后,幼薇会如何?”宋沉闻。
女帝淡淡道:“送离皇都,隐姓埋名,然后当个富家婆,算是对她的补偿。”
宋沉沉默了下,道:“你其实打算半路杀了她吧?”
女帝也沉默了下,坦诚道:“这样更好。”
两人都沉默下来。
宋沉忽道:“不许杀。”
女帝转了转身子,背对着他,道:“未曾想到学士竟还能动真感情。”
宋沉道:“可惜凤清你却不像我记忆里那个趴在车窗前,同情着弱者的小女孩。”
女帝道:“住在金丝笼里的小女孩只要同情看到的可怜人,可女帝却要镇住整个大雍版图,小女孩可以肆意妄为,女帝却要滴水不漏,否则。。。就会给人可趁之机。
小女孩出了错,被批评一下,哭一下就好了。女帝犯了错,受苦的却是所有大雍百姓。
朕住在皇宫,无法亲眼百姓的痛苦,可朕知道。。。朕绝不能犯错,绝不能留下破绽。
若杀一人而能庇众生于安稳之地,朕为何不能为之?
太子生母若是幼薇,那十年后,二十年后,若有人以此攻讦,生出祸端,招来的死亡何止一人,学士又当如何?”
宋沉道:“我带走她,她不会再出现。”
女帝道:“当真?”
宋沉道:“当真。”
女帝道:“朕了解过,一个修士想要在学士年龄达到采气九境,那可是天赋心性缺一不可,学士还有这闲心思去管蝼蚁?”
宋沉道:“她不是蝼蚁。”
话音落下,他听到枕边的女帝像是发出了淡淡笑声。
那不是嘲笑,而是一种轻松的笑。
女帝道:“朕总算能睡个好觉了。”
越是无情之人,就越是希望身边之人有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