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公公同他说:“卫衣此人轻易招惹不得,你当初任人挑唆,去对付了他,怕是要被他记恨一辈子。
现下不仅对付不了他,还要被他牵着鼻子走,这就是一条狼狗,当初没能除掉,如今更是动不得,你呀,倒不如好好的韬光养晦,等待时机。”
但禄公公不这般想,他凭什麽斗不过这个家夥,再韬光养晦下去,他唯一的下场,就是去帝陵养老去了。
他不信福公公的话,但有一点却说的麽没错,就是不能再这麽任由卫衣牵着鼻子走了。
“杂家还有事,就不与卫督主多聊了。”禄公公想着,转瞬对他也笑嗬嗬的。
卫衣微笑颔首道:“禄公公慢走。”
禄公公转身带人离开,他知道,不能急於一时,这个时机就快来临了,看见卫衣也只当见他最後一面,心情愉悦。
殷斯走过来恰巧看见禄公公离开,他走到卫衣身边,问道:“方才那是什麽人?”
卫衣挑了挑眉,道:“是太後娘娘送到陛下身边的禄公公,这位可算是比陛下面前的红人了。”
“噢,这样啊。”殷斯点了点头,没再提他,而是跟着卫衣往外走,卫衣问他,要不要到西厂喝杯茶,殷斯也应了下来。
一路到了西厂,殷斯看见顺着宫墙种着的一行西府海棠,只不过现下的时节还有枯枝败叶,倘若到了春日里,必然是这宫闱中的一道风光美景。
他转头看了看卫衣,一路走来不少人向他行礼,不敢直视,想起以往的传言中,常听人说这个卫督主的喜好怪异,如今看来果然不假。
小平子低眉端上茶点来,随即退了下去,房间里只剩下卫衣与他两个人,卫衣亲自为其斟茶,道:“既然已经有了把柄在握,何必还要这样遮遮掩掩?”
他早已经将信传给了摄政王妃,想必他们也都应当知道了,殷斯自然也清楚,他说的是什麽。
真没想到,当今的身份竟然如此卑不堪,自古以来,血脉都是被极为看重的事情。
他抿了一口碧色的茶汤,抬眸看向卫衣,道:“倘若摄政王只是为了这皇位,自然是可以不择手段的,但你不要把他们想的太简单,这些人心里的想法,不是你我能琢磨清楚的。”
这房间里的布置看着简单,但殷斯不是寻常人,甚至比卫衣有更加广阔的见识。
他看见墙上挂着的长剑,一看就不是用来杀人的,剑鞘上镶满了宝石,不像是兵器,更加像是一个华贵的饰物。
卫衣发现他的目光落在那柄剑上,其实他素日里是不用这个的,便淡淡道:“这是下面人送来讨好我的,很是下了一番血本呐。”
“的确,你这一把,怕是买得起半个军营的兵器了。”殷斯语气凉凉地,半嘲半讽道。
卫衣笑了笑,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,总归不是他的银钱,他能接受这些贿赂是看得起他们。
他目光斜瞟了下,挑眉道:“你知道这剑是怎麽来的吗?”
“怎麽?”殷斯也有些好奇,卫衣这个整日里高高在上样子,是如何去敛财受贿的。
卫衣淡淡一笑,言:“根本不需要说什麽话,只要把他家独子抓进诏狱来,提审个一两次,他们便受不住了。你看看,这些东西,依着朝廷的俸禄,就是一年不吃不喝,也买不下来。”
殷斯不屑的鄙夷道:“这般行径,果然是小人无疑,你就为了这麽些东西?”
“当然不是,这银钱虽是好东西,但比它更吸引人的大有所在,但是你要知道,很多比金银财宝更好的东西,却是要靠银钱去换取的。”
殷斯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样子,忍不住扶额而叹,也就是这样想,他们受贿的时候才能那麽坦然吧。
殷斯突然问道:“我之前说过的话,你有没有想过?”
“什麽话?”卫衣一时没想起来。
“盛极必衰,你应该懂得,你现在经历的这些,我都经历过,你现在走的这条路,不会长久。”殷斯不无语重心长道,他比卫衣年纪大,也曾於官场摸爬滚打多年。
卫衣摇了摇头,澹然笑道:“可我已经撒不开手,道理谁都懂,可是,想要脱身并非那麽容易的事情。
就是你,不也是历经了一番扒皮抽骨的痛苦,才得以重生,可是如今你看看,你脱身而出又如何,到底不还是要回来的吗。”
“我知道是劝不了你,说这些,也是为了一点同僚间的同病相怜,才提醒你一二,不要得意忘形,他们最擅长的,就是这个了。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