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失去一切,只为跟虞醉归融合?”
詹乐人翻了个身,警觉地望着墙壁上虚弱昏迷的蔚椋,确认那处没有异动,又沉默了许久,才冷淡地道:“你的话有点多,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吗?”
“还是在怕死?”
他眼底浮现出一点清浅的温柔,像是往日里、容子倾笔下的合欢宗詹乐人那般,低语出今日第一句温和的话语。
“别怕,至少你从生到死,都是完整的人。”
天穹上又是一道天雷落下,这回容子倾隔着肚皮,也清晰地听到了宗门大阵碎裂的声音。
最后一道保护的屏障消失,容子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对天道的恐惧感再次袭来。
他身上虽有不少法器,却也不知能挨过几下天雷。
蔚椋更是把所有防护法器都套在了他身上,而自己毫无遮蔽!
恐惧在这一刻成为了保护他人的勇气,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激昂,再次问道:“我只想知道,你是谁?你现在是谁?”
他感觉到蔚椋已经站在他的身后,剑气完全被遮蔽,行踪也全然隐藏,如果不是刻意感知道侣契约,就连他也无法察觉到蔚椋的踪迹。
蔚椋在等待。
等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!
容子倾顶着詹乐人的身体艰难坐起,发顶几乎插。入这人的肋骨顶端,双手也掐住了体内的血肉。
他大吼道:“你的生命就要到头了,你还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吗?现在的你,到底是谁?”
“真的是虞醉归吗?”
“还是詹乐人?”
“你是谁?”
“你是谁?!!”
詹乐人的呼吸明显停滞住了,在这一迭声的质问下,他也猛得坐起身来,情绪几乎完全失控,一把撕开自己的肚子,掏出里面的容子倾。
“我是……我……”他睁着通红的双目,怔怔地看向眼前的青年修士。
他方才被问得心烦意乱,恨不得缝上容子倾的嘴巴,或是杀了他,打死他,掐死他!
可扬起手时,詹乐人才发现自己早已没有“手”了。
所以……他是谁,很重要吗?
他是谁,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吗?
可容子倾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他,就连现在从他的肚子里钻出来,也在不停地质问他。
“你是谁?”
“是詹乐人吗?”
“你真的甘心成为虞醉归?”
就好像是他的体内,又孕育出了一个灵魂,在代替他自己,质问他的来处、他的归处。
又好像他从来不是一个分身……而是其他的什么,很重要的人,很重要的存在。
是因为容子倾有一个,和他一样,同为分身的道侣吗?
所以这个人,才那么在意一个分身的命运,一个分身的自我?
即便他已经丑陋成这般模样,即便虞醉归都可能不屑这具身体……
詹乐人忽然佝偻起身子,瘫软了下去,他想要用什么捂住自己的脸,却连自己的“手”都不想碰上。
他低声道:“我是……我想,我是……我,我或许……也可以是……”
那个名字,那个词语就回荡在嘴边,可他说不出口,也听不清自己内心的答案。
突然,他发现眼前的容子倾眼眸极其晃亮,透着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。
詹乐人顿时灵感大作,飞快地回头张望,却只见一道毁天灭地的剑光迎头而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