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到处都是人,明明他有了媳妇,为何他还是如此孤独……
福生照旧坐在对面的小圆杌子服侍他沐足,福喜力气大,则为他捏肩。
周围还站了两个小丫鬟。
素秋侧坐一旁,凝神修整他的指甲,确保时刻整齐洁净。
泼辣的素秋,在修指甲这块儿技艺完全不如白露高超,手法更谈不上轻柔,可是她不会像白露那样为他按摩,一根一根的……成亲前他很享受,成亲后莫名惊慌,尤其被梅娘亲眼目睹后,心虚达到了巅峰,所以他就打发白露做别的去了。
梅娘有没有生气?
她应是见怪不怪,全然没放在心上。
最多腹诽他娇生惯养。
府中上下三百余人,美貌仆婢随处可见,真介意的话日子也没法儿过。
再说,他行的端做得正,又不是见一个收用一个的浪荡子。
他只有她。
话虽如此,他却空前的落寞。
次日旬假,一家三口用了顿温馨的家常早膳,三个主子三种口味,厨房熬了六种米粥,有甜有咸。四碟冷菜,六碟热菜,此外南瓜糕点、栗面糕点、椰乳马蹄红豆糕等等五六种,还有一份极为新鲜的时令荠菜鱼片羹,最得黄时雨喜欢。
大户人家的膳食种类多,五花八门,却也不是一味的铺张浪费,分量拿捏恰到好处,每样用两口也就没了。
饭后,丫鬟们各自服侍主子漱口净面净手,仆妇撤下牙箸碗碟。
付妈妈如期而至,为黄时雨请脉。
程氏目光微闪,梅娘至今没有月事,或许……
这个或许后面的臆想被付妈妈的话打断。
“少奶奶经期不准,择日不如撞日,不若从今天开始调理吧。”付妈妈微微欠身。
程氏迟疑道:“这孩子一向康健,看起来也皮实,难道有不足?”
付妈妈道:“奴婢斗胆猜测,少奶奶幼时没有得到妥善的照料,留下不足之症。”
程氏骇然失色,得益于多年养气才未失态。
简珣扭头凝视梅娘,轻轻拍了拍她攥得紧紧的小手。
付妈妈又问了一句:“敢问少奶奶何时经历的初次月事?”
黄时雨镇定回:“及笄以后。”
时下女子十三四岁便会有,黄时雨却等到及笄以后。
付妈妈安慰道:“其实也不打紧,就像枝头新鲜的果子,有的早早瓜熟蒂落,有的因为光照养分不足还要等些许日子。奴婢从今儿开始日日为少奶奶炖滋补药膳,驱逐弱症不足,咱们简府迟早瓜瓞绵延。”
这番话说的很委婉,但主家都听懂了。
少奶奶可能不易受孕。
原本温馨的气氛微微凉窒。
程氏沉思片刻,打破了静谧,“我明白了,药膳一事就托付给你,望你早日调理好少奶奶,必有重赏。”
“奴婢定当竭尽所能。”付妈妈屈膝道。
事关子嗣,非同小可,程氏却还能沉着冷静,从头到尾没有抱怨儿媳半句,反倒吩咐身边人打开库房,挑选滋补材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