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闪闪:“我这会儿还有一点事要忙,很快,再二三十分钟就可以陪你。”
这绕过正题在边缘打转的对话方式,让应愿急躁了起来,她忍不住又去握住了易闪闪的手臂:“闪闪,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这不是一次宴会的事,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,你厌恶这种场合这些人。那你可以拒绝的啊,可以逃开,我们……”
“应愿,你太幼稚了。”易闪闪打断了她的话。
她笑着看她,一丝不及眼底的苦笑,像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但什么都想要的无理取闹的孩子。
“我就生在这里啊,我能逃到哪里去?
“我逃开,然后变得一无所有吗?那我以前的那些苦不就白吃了?
“世界上哪里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呢。我享受着现在的生活,卡里有刷不完的钱,走哪里都有关系有资源,被人当公主一样地追捧……我付出点自由,拿出点虚情假意,这不是应该的吗?
“厌恶的事情就不做了吗?哪个学生不厌恶上学?哪个上班的人不厌恶工作?不都还要忍受着继续干吗?他们是为了开心吗?他们是为了交换他们想要的利益啊。”
易闪闪抓住了应愿的手腕,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开。然后抬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。
“大学生,我逃开这里,然后去哪里?
“我过别的生活,就会一直快乐吗?
“现在有出现什么很好的东西,让我在这两者之间去做选择吗?
“我根本没有逃开的必要啊。”
应愿怔住,易闪闪的指尖落在她的皮肤上,冰凉。
像一块冬日的冰棱,在冻结着她的海浪。
应愿张口,声音沙哑:“你爸爸刚才打电话,让你干什么?”
易闪闪:“让我去见几个人。几个他挑好的人,都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哥,先广撒网,之后看谁家发展得更好,就重点捞鱼呗。”
寒意在应愿的身上蔓延,她望着易闪闪的眼睛:“以后……你会嫁给他们……”
易闪闪看着她,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:“不一定,后面应该会出现条件更好的。”
条件,什么条件?
更有钱,更有权,更有势……站在整个社会的顶端,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别人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事情。
应愿永远都无法具备这样的条件。
应愿本就不该抱着如此荒谬的奢望。
这是一场彻底的暴风雪,昭示着荒无一物的结局。
应愿心里曾升出的那细小的藤蔓,已经被寒意冻结,变成了毫无生机的冰雕。
她立在那里,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。
而明天,又该做些什么。
“好了啦~”易闪闪突然凑了过来,抱住她,“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。”
“我会拒绝那些不值得的事情,也会努力让自己开心的。”
“比如……”易闪闪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应愿的脸颊,“今天有你陪着我,我就很开心。”
“一想到你在等我,和那些人相处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。
“一想到你还会陪我好几天,我就感觉自己带了一个别人看不到的随身空间。
“铺满云朵的空间,云朵是棉花糖做的。随时都可以躺进去,甜丝丝的~”
好吧。
即使应愿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,还是可以感受到来自易闪闪的甜蜜。
这是一根暴雪之中的冰淇淋,吞下去,发现里面被包裹着的,是一把锋利的刀子。
安抚完应愿之后,易闪闪离开了休息室。
应愿在这里待了一会儿,忍不住出门去寻找易闪闪。
等看到了易闪闪和那些被亲爹挑选的“鱼”谈笑风生,应愿万箭穿心,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。
她快步离开,进入电梯,上了顶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