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样子,怕是有点子醉意了。
她一把按住她的肩膀,放她在石凳上坐下。
“姑娘还请稍坐,我给你熬碗醒酒汤,咱换身衣服,再去书房,啊。”
冬宁摇晃着身子,将她推开,“就不!这是我自己家,我不过喝了点酒、泡了会儿男人,还要避着他不成?我怕他作甚?!”
什……什么……?!!泡男人??
这词语过于罕见,茯苓差点没咬着舌头。
不待她再来拦,冬宁又三步一晃地,摸索着往书房去了。
“咣当”一声,门都没有敲,她直接推门而入。
正在椅子上凝神的章凌之闻声睁眼,幽幽的目光贴在她脸上,阴沉沉,郁结着化不开的冷气。
对于她没敲门就进来,章凌之很是不满,忍不住就要端出长辈的架子训斥,却在看她模样的刹那,惊得把什么都忘了。
她一身男装,两颊酡红,眼底浮着层薄雾,整个人似有微醺。真不知她是怎么走回家的。
这实在是太危险了!!
“颜冬宁,你这又是闹得哪出?!弄成这样子回家,你和那胡照心到底做什么去了?!”
面对他的质问,她不慌不忙,绕过他,懒洋洋往小榻上一倒。她和胡照心后来又同那小倌划拳行令,饮了些许薄酒,而今这刚从风月馆出来的酥软劲儿还没过,看人也带着几分醉意。
“我去哪里?要做什么?这也不是您该管的。您就是我的屋主,我是您的租客,您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点吧?”
她从他身边略过,空气中搅动起几丝酒气,夹杂着一股浓郁的百合花香。光是带回来的这身气味儿,都叫人嗅出不正
经的意味来。
心头的火越烧越旺,他捏紧拳头,克制下翻滚的怒意,“你父亲把你交到我手上,我便对你有看护之责!有些事情……”
“是呀!我父亲把我交到你手上,就是让你抱我、让你亲我的吗?!”她忽而激动起来,拔高了声音。
“雪儿……你……”他脸色唰地青白,那墨黑的眼珠震颤,泄露出几丝惶恐和羞惭。
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,真如用锈刀剜他的心一般,血淋淋,片片落地。
见他眼中难得地显出仓皇无助来,她愈发被鼓舞到了,心头陡升畅快之情,冷笑着步步紧逼:“您老不是想知道我今晚干嘛去了吗?我告诉您,我去了芦花胡同,点了位小倌来卖笑陪酒,寻欢作乐,这下您可满意?”
“你……”青紫的嘴唇颤抖,他被噎得失了言语。
冬宁却是笑得更欢了,眼睛弯弯眯起,小酒窝乖张地嵌在脸颊边。
“我到现在才知,这世上要哪般的男人没有?只要你肯花银子,他能使出十八般武艺哄你开心。他能侍我为天人,我想对他怎样便怎样,哪像您?时时蛮横、处处逼迫,官架子端得大着呢,我可消受不起。”说着,往榻上一靠,歪头看着他嘻嘻笑。
没有迎接来预想中的暴躁狂怒,他眉眼一沉,看着她的眼神竟是越发冰冷,凌冽。
整个人凝固着,似有岩浆暗中涌动。
“你去芦花胡同,和胡照心一起?”
“嗯哼。”她点头。
暗暗咬了咬牙,克制住内心的狠厉,他继续发问:“谁的主意?”
“我!就是我的!”她半挺起腰,迫不及待答道。
章凌之嘴角一抽,心中冷笑。
看样子,还没有醉彻底,还知道要回护胡照心那个小泼皮。
“我问你,你们去那里……到底都做了什么?”
她又急切地张嘴,被章凌之霸道地打断:“老实回话!有什么说什么,给我一一交代清楚了。我可不想半夜惊动应天府,去芦花胡同拿人问询。”
好久没听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,冬宁的酒意一下将醒半醒,知道他的手段,也是怕连累那小倌,不敢胡编乱造。
“我们就是叫了个小倌,他给我们跳舞来着呢。”
凤眸危险地一眯,“就只是跳舞?”
“还有……还有……”她开始支吾起来,竟是咬着唇,按捺下嘴角那不由自主扬起的笑意,眼帘轻垂,满是回味的语气答道:“他还脱了衣服,叫我们在他身上作画……噗!”
实在想起那滋味好,她掩住嘴,咯咯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