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温大人您的人,他们说不准不认识,可否您吩咐人溜下楼,佯装其他食客混出去,到府衙报信带人过来?”
钱道真刚想到这个主意,百岁楼的一个跑堂就连滚带爬地上楼来了:“掌柜的!掌柜的!拜见两位大人,小的不是故意……唉哟,沈掌柜的说,要是再瞧不见两位大人出现,他们就要不管不顾点火了,他们不等了……现在他们连其他吃饭的客人都不肯放出去了!二楼听到风声跑下去的全给拦住了!”
百岁楼掌柜腿一软,担心自己的产业付之一炬,笑得比哭还难看地看向方才说过下楼的温催玉:“太尉大人……”
钱道真不想下楼对峙,此时又急中生智想到:“对了,窗户!温大人,下官瞧您身边都是武艺高强的,这位秦统领还身居卫尉对吧,不如这样,您且委屈一番,让您的侍卫护着咱们跳窗下去,不论如何,先脱离了险境再说,您觉得呢?”
不等温催玉回答,那报信的伙计又哭天喊地道:“唉哟,郡守大人,沈掌柜的方才围着咱们百岁楼浇油,浇完了就让人在窗户下守着呢,就是防着人跳窗逃跑……这招不成啊!”
钱道真一时流汗更急了:“他们到底是来了多少人!就算油铺的伙计都来了,也不至于有几打吧!何况都是普通人,又没个身手,一两个守窗户的,我们跳下去了,还打不倒不成,趁着其他人围过来之前跑了便是!温大人……温大人,您干什么去,不能下楼啊!”
温催玉已经起身,不慌不忙往厢房外走:“本官好奇心重,想见见这油铺掌柜的,钱郡守若是不愿意,那留在楼上便好,不必陪同。”
“哎,温大人……唉!”钱道真见拦不住,只好连忙跟上,“等等下官,下官自然是要陪同温大人的……”
于是厢房里的人,动静不小地下了楼。
楼下的人听见了,仰头看向楼梯。
只见走在最前面那青年清瘦,一眼便觉得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,一副容貌却惊艳得无人能及,那眉眼间的气度更是不凡,分明是走在充满油腻气味的环境里,却仍是不沾烟火的一派出尘脱俗,虽然身陷险境,却从容得有安定人心的效果。
而那向来喜欢耍威风的郡守钱道真,此时只敢跟在那青年身后,被看起来像是侍卫的人挡开了,也不敢有二话,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得很。
拿着火把的沈万千握得更紧了,他扬声说:“太尉大人可算愿意露面了,就是不知道您是来为民做主的,还是与钱道真这狗贼官官相护的!”
既然等的人下楼来了,沈万千他们也就没再拦着想走的其他食客。
食客们一涌而出,虽然平日里大多爱看热闹,但这会儿百岁楼里外到处都是火星一点就燃的油,只怕这热闹没命看,还是先走为上。
闲杂人等走得差不多了,温催玉才看向沈万千,发现对方只有眉眼坚定,面色却憔悴得很,像是许久没休息好过了。
“刁民!你这罪大恶极的东西,敢对太尉大人、当朝帝师大放厥词,敢污蔑本官,你九族不想要了!”钱道真赶忙吼道。
沈万千咬牙切齿:“你今天别想逃,我跟你同归于尽,看你怎么动我九族!”
走下了楼梯,来到一楼,温催玉才不慌不忙地说:“诛九族那是谋逆大罪才有的待遇,钱郡守这话,是危言耸听,还是你位比陛下?”
听到温催玉如此说,并不像是有意袒护钱道真的意思,沈万千和同伙们神色一松,多了点心安。
钱道真脸色则更难看了,他赔着小心道:“下官失言!下官失言!下官只是想到温大人您被这些刁民暴徒如此不敬,便一时激愤,但是温大人,您不能因为怜惜百姓,就以为百姓作乱皆是被逼无奈、信了他们啊……下官方才已经同您说过原委了,您是信下官的吧?”
温催玉不置可否,往周遭看了看。
秦贺的一个手下十分有眼力劲:“温太傅,这边凳子干净的!”
温催玉颔首,笑了笑:“多谢。”
他坐下来,打量了一番在场严肃的众人,然后对沈万千说:“你便是沈家油铺的掌柜沈万千,此番行乱的主事人?”
沈万千一咬牙:“是。”
“方才在楼上,钱郡守对本官解释了一番你们之间的旧怨,他说是你家儿子记恨他不举荐,便掳走了钱家千金、意欲逼婚,又在逃窜途中失足而亡,可有此事?”温催玉直言道。
钱道真一攥手:“温大人……”
“可笑!”沈万千身边、同样憔悴得很的妇人开了口,她愤怒地辩驳,“这畜生颠倒黑白!我家儿子是求过他举荐,但他暗示要贿赂!我家虽然有个油铺,但也喂不饱这畜生的胃口,我家儿子就说算了,还自责是他自己不够有出息……”
钱道真想要打断:“胡说!本官从无贪贿……”
“钱郡守。”温催玉抬眼看过去,平平淡淡的目光,却压得钱道真闭了嘴。
温催玉又道:“方才在楼上,钱郡守说话,本官并未打断。如今也该给沈家人说话的机会,既然有旧怨,那双方对峙说起来才好,钱郡守有什么不服,待会儿再说,便不要再从中打断了,可好?”
钱道真只好诺诺道:“……温大人说得是……”
温催玉又看向那妇人:“你也是沈家油铺当家的,怎么称呼?”君羊:⑹吧⑷岜⒏⑸伊⑸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