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很想当共产党,可我现在还不是,所以我不用守他们的规矩。”周立行戳破了冯显贵最后的希望,“我现在,还是你的舵把子,我有资格按我们的规矩处理你。”
冯显贵张了张嘴,虽他知道自己干过多少坏事,罔顾袍哥道义自相残杀,欺男霸女折磨仇家,或直接或间接,导致多少无辜男女老幼丧命。
所以军统来人给他封官许愿,他才听了他们“政治台湾,军事西昌”的鬼话,顾头不顾腚地带着人马跟着军统特务跑路西康。
可哪知道,哪知道这解放军如此神威,一路撵得他们鸡飞狗跳。
军统特务说的好听,进了彝区,共产党就寸步难行。
结果呢?寸步难行的是他们自己,彝区的人更恨他们这些国军!
共产党来了,带着他们民族大团结、尊重民族风俗信仰、团结平等的理念,以及肃清匪特的队伍,势如破竹地推进西南,速度快到让所有人招架不及。
凉山四大土司中,住在小凉山雷波的阿卓土司是个女人,这位女土司杨代蒂毫不犹豫地投诚了!
冯显贵跟着军统特务带着的部队跑,他们要去西昌汇合,可解放军的部队追得紧,冯显贵这一只没跟上,立马被围住。
然后就迎来了周立行这个债主。
周立行身上除了枪,只带了一把匕首,他将这匕首丢在地上,“冯二爷,自己挖坑吧。”
冯显贵伤了一只脚,已经跑不得,他颤巍巍的捡起匕首,目眦欲裂,既知反正都是死,他不如在最后的时刻拿一口豪气!
好歹他也是当过袍哥大爷的人,曾经也是光耀堂的舵把子!他再怕,也不能让周立行看笑话!
冯显贵捡起匕首,大喝一声就要往胸口插去!
周立行却眼疾手快,一截拳打断了冯显贵的手。
“我要的,是活埋。”周立行语气平静,“你这样,不合我意。”
说完,周立行索性把冯显贵绑起来丢在旁边,自己吭哧吭哧地刨起了坑。
也正是这么一耽搁,赵大石竟又带着人找了来。
赵大石来的时候,周立行已经挖好了坑,把冯显贵另外两只手脚也打断丢近坑里,正在填土。
为了不让冯显贵被泥土呛死,他还专门给冯显贵的头部做了防护,务必让他清醒地感受自己如何走向死亡。
“俊秀同志!停一下!”赵大石急匆匆地跑来,拉着填土的周立行,“你这又是在干啥?咱们解放军不用私刑!”
周立行第二次被打断,脾气也上来了,“谁跟你是咱们?”
赵大石一噎,“政委说要重新发展你!我们也调查了,你……你是不是失去了组织联系了?你在滇西那边打游击的队伍,副队长沐明实是共产党员!再往前,你和沐明实给咱们送了许多紧缺医药物资!再往前推,你是不是跟会理那边的彝人承认过红汉的身份?”
“……”周立行听到沐明实的名字,手上的劲一松,“……我……我那是……”
赵大石一边使眼色让战士们赶紧去挖人,一边继续劝说,“俊秀!我的哥!你能把匪首抓回来已经是大功一件了,战场上是一回事,这战场下是另外一回事!新中国了,咱们不能随便杀人!”
“他出卖了我的长辈,害死了我的婆娘,还想斩草除根我的儿子。”周立行眼看着那些战士去挖土,再看赵大石,他认真地问,“你们优待俘虏,会放过他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吗?”
赵大石正色道,“优待俘虏,不代表纵容恶徒!既然你说他恶贯满盈,那我们肯定要认真*调查!我们派人把他押解回成都,开公审公判大会,让所有被他伤害的人都来控诉,我们会在群众面前,枪毙那些该杀之人!”
这么听来,跟开堂会也没有什么区别,周立行沉思片刻,“好,那你们替我杀他。”
跟着解放军走了这么一路,周立行是十分信任赵大石的。
……
“那最后呢?”杨珺秀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公审大会,她也深以为然,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掉,不如让他在众人面前接受审判。
“冯显贵这个人敢自杀,想来也不是怕死,若是让他就那样死了,倒反而像是便宜了他。”
周立行笑了起来,“却是,虽然我没有参加冯显贵的公审大会,但我听说了后续,他作恶太多,控诉他的人从白天说到了晚上,最后是半夜时分才被逮着去枪毙的。”
“那还真的是恶贯满盈。”杨珺秀想了想,又评判到,“若我有能力,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手刃仇敌,可天底下本来收欺辱的大多就是弱者,弱者自己本就难以报仇,而我还有女儿需要照顾,我没办法去玉石俱焚……”
“我喜欢公审大会这种形式,让我们这些弱者,可以亲眼见证报仇雪恨!”
周立行发现,杨珺秀的心性其实是坚韧的,她和罗瑞鹤有相似之处。当初罗瑞鹤若是没有冯争鸣帮助,怕也是会同杨珺秀一般郁结于心,不疯傻也会闹出玉石俱焚的事来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周立行说到,“无论好的坏的,都过去了……我也喜欢公审大会,让过去的一切都做一个了结,该死的人去死,活着的放下仇恨,继续往前……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80乐西公路
◎只寄来生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