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嶙走了。
祁缘看着身旁空出来的座位,戒断反应最为致命,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,这种抽离感使她全身无力,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一个骨架在这里摇摇欲坠。
她开始经常发呆出神,以前他总在这儿叽叽喳喳逗她开心,当时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,现在想想,那些快乐的日子已经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过去了,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她总是出现幻觉,她看见宋嶙还一如既往地在她旁边坐着,还和以前一样,写了两笔就开始坐在那里拄着下巴发呆。祁缘笑了笑,她半抬着胳膊,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脸时,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。
梦散了。
她怔住几秒,然后变得失落,手臂跟着垂下来。她又开始怀念,怀念曾经他的各种东西堆的到处都是,虽然大多都是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,但那样的日子最起码幸福且美好。然而现在桌面上却什么也没有,所有的地方都是空荡荡的。
她的心也是。
祁缘现在每天进教室前都在幻想宋嶙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座位上,她感觉自己好像魔怔了,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在一次次给自己希望,事实也只能是一次次的落空。
她坐进座位里,就像曾经他对她那样,拿着纸巾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他的桌子。
陈子涛的死,宋嶙的离开,班级并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而变化,还是以往那样热热闹闹的,除了她和何浩楠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,仿佛这个地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坐过人一样。
何浩楠也从此一蹶不振,两个好兄弟都走了,一个天人永隔,一个销声匿迹。他现在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,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,班上有男生找他他也不去,就自己待着。
“何浩楠你这是干嘛?天天缩在这儿也不怕生蛆。”
“对啊,他们走了就是走了,你总不能把自己困在这儿一辈子吧?”
有人在旁边劝他,可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,把头埋进胳膊里,声音闷闷的。
“你们懂个屁!”
“对对对,我们不懂,那你就一直在这儿损着吧,永远别向前看。”热脸贴冷屁股,其中一个人急了,转头拉着另一个出去了。
要是以前他们肯定不敢这么跟他说话,宋嶙把陈子涛和何浩楠护的跟个宝似的,为了不惹麻烦,说话恨不得都得低声下气的。
现在死的死,走的走,剩他一个,可没人怕他。
何浩楠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在他们身上,深吸一口气,呼出去。走的不是他们朋友,他现在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几乎没人能懂。虽然宋嶙还能用电话联系,但那就算是块发光的板砖,放下视频,就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祁缘一开始不知道宋嶙在那边过的怎么样,她没有手机,便想向何浩楠打听一下,可看他现在这个落魄的样子她也不好打扰他。
思虑再三,放学后祁缘还是决定用冯丽的手机,通过班级群加上了他的微信。
那边几乎秒通过,祁缘有点儿惊讶,因为她还没想好第一句要跟他说些什么,她没找到理由。
想了想,她缓缓打出:“你还好吗?”
宋嶙坐在阳台上,头靠着栏杆,看见这话扬起头来打量一圈儿周围。
估计宋健都没打算在这里长住,他们来的时候除了日用品就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,再加上屋内本就极简的设施,显得房子十分空旷,感觉说句话都能有回音了。
他们刚来这里时宋健还陪他在家待了两天,现在出去摆摊了,屋里没人说话更是死气沉沉的。要不是这儿有几盆盆栽开的正好,腿边趴着托马斯,他真觉得这里能拍案发现场的电视剧了。
对话框上的名称由宋嶙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,他不瞒她,实话实说:“就那样吧。”
回答的不是好,也不是不好,祁缘能感觉到他的郁闷,不想给他添堵,把那句打出来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“我有点想你”删掉,问他:“学校呢?新学校怎么样?”
该说不说,学校倒是挺新,教学楼都是翻新重盖的,教室宽而大,里面的黑板是多媒体的,雪白的墙面没有一点儿杂质。要是在北中有这种墙面,指不定被涂成什么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