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瞳孔微微一动,向下看去,发现自己身下正按着一个裸男!
他突然受惊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猛地松手向后窜去,和那男人保持了安全距离后,才质问道:“你谁啊!”
男人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,他身体还在抽搐双手抱胸,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,眼角滑过一滴生理性眼泪。
见男人不说话,他上前两步踢了他一脚,语气毫不客气:“问你话呢,不说杀了你。”
“我……”那男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哽咽了一声,才接着道,“我叫小山,我爹派我来镇守这个阵法,你们把我打下来,还吸我的血!”
说完,眼含泪水朝仓琦看了过去。
仓琦被他幽怨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凉,舔舔虎牙的牙尖才想起来嘴里还带着这人的血,登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。
“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?你为什么能驱使雷电?刚才被你杀掉的那个鬼还能回来吗?”
仓琦压下心头的恶心,不想看他磨磨唧唧,一把拎起他的脖子,语气又急又快,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。
小山撑着身体坐起,他身上的怨气经久不散,让他痛苦万分,他蜷缩着身体喘息两声,才有气无力道:“这个阵法……不,这里的一切都是‘造物主’降下的惩罚……”话不等说完,他便剧烈呛咳起来,“那个鬼回不来了,没人能在那样的雷电下回来,算我轻敌,但起码有个垫背的。”
说罢,他便吐出一口黑色的血,他的身体本就被怨气彻底侵蚀,又因为仓琦,体内怨气流动得更快,直接加速了他的死亡。
“什么叫‘造物主’的惩罚?”仓琦死死盯着小山的眼睛,试图在里面看到答案,可小山只是勾唇,对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,手指便在他的手腕上滑落,彻底闭上了眼睛。
仓琦摸了下他的颈动脉,确认没有脉搏后便将小山的尸体扔向一边。
本想去姜尧那里看看情况,谁知一低头,竟在地上看到了一块沾着血的黑色半透明晶体——是在小山身体中掉出来的。
他俯身捡起,晶体中蕴藏着淡淡的黑色雾气。
安宴消散前,他距离太远并没有看清安宴的动作,只是在瞬间感受到磅礴的怨气在他体内爆发,所以这就是他的破局之法吗?
疯子。
仓琦叹了口气,在心里评价道。
他把那块晶体攥在手里,便转身去了姜尧处,姜尧安睡在小不点身上,小不点弯折起身体,正试图把姜尧圈起来。
刚靠近姜尧,仓琦便感觉手里那块晶体突然变得滚烫,他倒吸一口凉气,下意识把它甩了出去。
谁知那晶体竟在飞出去后拐了个弯,直直朝姜尧而去,仓琦来不及阻止,那晶体就融化在姜尧眉心,被瞬间吸收进去。
仓琦快步上前,就见姜尧眉心浮现一只黑色的眼睛纹路,像是不懂事的孩子画上去的,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,快得像是仓琦的幻觉。
接着,姜尧一股怨气从她眉间流出,有意识般滑向她伤痕累累的手。
她的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在那猩红的肌肉组织上长出新的血肉,先是重连血管,然后是被腐蚀得乱七八糟的肌肉被重塑,最后一层皮像是缓慢生长的霉菌,一点点覆盖在整个手上。
最后,那只手白嫩如新生婴儿,只是上面萦绕着散不去的黑气。
仓琦看得目瞪口呆,他想过安宴很强,但没想过他死后的一缕残魂竟能肉白骨,安宴到底是什么来头?
可惜安宴消散,已没人能替他解答。
姜尧眉头突然皱起,她眉心的印记竟又一次浮现出来,甚至发出奇异的光,忽明忽暗,她呼吸加重,牙关咬紧,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。
仓琦怕姜尧无意识咬了舌头,情急之下把手抵在姜尧的牙关,血瞬间流出,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松了口气。
血的味道像是刺激了姜尧,她抬手一把攥住了仓琦的胳膊,人却没醒,仓琦这才发现姜尧手凉得宛如死人,他急匆匆地脱下外袍,围在姜尧身上,小心翼翼把姜尧揽进自己怀里,试图提高姜尧的体温。
可惜他忘了自己的体温也远低于常人,就这样抱着姜尧过了半宿,直到姜尧的眉头放松,呼吸平缓,才将人放下,起身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,便去找水了。
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就这样过去,仓琦刻意隐瞒了安宴的消散,他看得出姜尧对安宴的特别之处,与其让姜尧一直活在失去安宴的阴影里,不如给她编织一个希望。
只剩两年了,她何必过得那么痛苦。
仓琦吐出胸口的浊气,看着姜尧的眼神中掺杂着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。
小不点晃晃悠悠,带着姜尧和仓琦离开了林子。
“……小山?”姜尧突然想起仓琦提到的这个人,脸上浮现出异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