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花也发懵,怎么就成谢舟的爱妾了。
不过比起被抓回巡捕营,勉强当一下爱妾也不是不行。
谢舟手露在外面,梨花以为是给她搭把手,身子向前探,胳膊伸到一半对方收回手,她讪讪扶住车辕爬进去。
她几乎是跪着的,谢舟低头俯视她,一股威压紧紧裹着梨花让她忘记呼吸,长吸一口气后突然问:
“他可以一起上来吗?”
此话一出世界骤然安静。
坐在车辕上的清溪听到差点呛死:不愧是她,每次都能气得人七窍生烟。
车外小川颇为欢欣:“没问题我就上去啦。”
清溪又是一噎:果然什么人交什么朋友。
谢舟声音幽幽传出:“家丑不外扬,把总知道如何做吧。”
把总抱拳点头,“自然自然。”谢舟发话压下此事他还能说什么,按着小川目送马车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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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摇晃着,穿透暗夜长街。
梨花猜想谢舟一直派人盯着自己,这才在自己要毁曼陀罗之时突然出现,他究竟是什么态度?
思来想去想不通,梨花垂头靠在车厢上出神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
谢舟突然开口,梨花从放空状态回神。
“毁掉曼陀罗。”
谢舟必然明白她之前的暗示,他没动手毁曼陀罗自有他的考量,可这份考量背后的代价她不愿接受。
于是她顿了顿又道:“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,但为了种植曼陀罗设圈套害人,恕我不能接受。”
谢舟沉默一瞬道:“千金方的王生不是自己落水,是被人按头溺死的。”
“我知道,他的尸身我找人收敛的。”
梨花拿出袖中的一截海风藤在指尖轻捻。
“刚到京城,我去千金方应聘,指出他将海风藤和断肠草弄混,他把我赶出来,当时我很不服气,也很看不起他。后来我知道他是被徐掌柜做局,而我成了千金方名声尽毁推手。”
“我们一起去衙门告官,却被县衙以证据不足为由赶出来。我跟踪徐掌柜,发现他背后的人我惹不起,于是果断投降,凑钱还债取回状纸,所以还春堂没事。”
梨花声音低沉,谢舟轻声道:“明哲保身,你做得没错。”
“错与对有何意义,王掌柜也没错,可千金方没了,他的命也没了。当初我多振振有词说他没有医德,现在我就多道貌岸然可笑至极。犹记得他看我的最后一眼,决绝、失望,我的退缩何尝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梨花手指紧紧攥着,眼眶发红。
透过那双泪盈盈的眼,谢舟好像望见当年的自己,他覆手握住她,“这是他的选择,与你无关。”
梨花没有被安慰到,愤怒甩开他:“他的死活与我无关,我们的死活也与大人您无关,所以明明有能力毁掉这些曼陀罗,您依旧选择袖手旁观。”
“我从他手里拿到这根海风藤,我知道他只想讨个公道,可升斗小民哪来的公道?他坟茔未起,千金方后院已经种上曼陀罗!”
谢舟眼睫垂下没说话,强硬展开梨花的拳头,海风藤掉在谢舟的脚边,她想捡却被握住动不了,瘦削的手指一点点抚平她掌心的指痕。
梨花稳定住情绪,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,想起那天谢舟被李遥逼喝牵丝引,她道:“您有您的身不由己,我不该逼您,但我想做什么,也请大人不要干涉。”
谢舟没有接话,一个颠簸,马车内的灯灭了,两人手还交握在一起,黑暗中只有心跳声不断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