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欢将燕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开玩笑的迹象。
但太子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,连眉都没挑一下。
吴欢有些艰难地开口:“……为什么?”
燕珩似乎没听懂吴欢的问题,他皱眉道:“什么为什么?”
吴欢只觉背后有冷风吹过,似乎大事不妙,但还是鼓起勇气道:“为什么……非得您亲自教我识字啊……”
燕珩平静道:“难道你指望刘并教?”
想到刘并油头粉面地顶着尖细的嗓子骂人的样子,吴欢急忙摇了摇头。
“其实我弟弟教我就行了。”她委婉道。
燕珩看起来就是一副难搞不好惹要求还严格的事情贼多的人,她可不想送上去给他找骂。
“吴忧?”
燕珩冷冷一记眼刀飞过,吴欢连忙眼神闪躲。
“他敢要求你吗?”
当然不敢……吴忧从小被她带大,要是敢要求她,那还了得?
但对着燕珩审判的眼神,吴欢还是郑重地点点头,道:“敢!”
燕珩不说话,只是用平静的眼神望着她。
吴欢被他看的心虚,她移开眼神,低头看向自己腰间所系的蟠螭玉佩,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。
燕珩淡淡道:“明天下午,准时过来。”
吴欢脸皱成一团,表情十分抗拒:“你确定你真的要教我吗?”
燕珩对面前吴欢的不情愿和为难视若无睹,只是冷声道:“如果记不住,一个字抄一百遍。”
“其实吧,我觉得也没有必要。”
吴欢干笑两声,用最无辜的眼神望着燕珩,试图逃脱他的制裁。
然而燕珩根本不为所动,他的目光有如深潭一般映出吴欢求情的面颊,毫不动摇。
吴欢弯弯眼角,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。
“一天一百个字,有点太难了。”
“殿下,开开恩嘛。”
燕珩目光对着试图逃避困难的吴欢,冷冷道:“要好好学习,此话是你自己说的,万事开头难,一天一百个字,听起来多,但写起来并不会用太久,若一时不会写毛笔,可以先用手蘸着水在石板上写。”
吴欢仰天哀叹道:“一百个字,手蘸着水写,手都要泡软了。”
燕珩不再说话。
太阳西斜,屋内的日光渐渐消散了。
吴欢望着在桌旁端坐的太子殿下,心绪复杂。
每天认字很困难,认一百个字就更困难,她和姜朔在田间地头一下午,有时候也就认识三五个字,还常常会忘,此刻燕珩的要求对她而言实在太高。
可是正如燕珩所说的,万事开头难,她过去便一直想来书院读书,现下她如愿以偿进了书院,似乎是应该努力学习,尽可能赶上别人进度来的。
一百个字,对小孩来讲并不难,可是对一个十几年来没怎么写过字的人来说,确实不是一件轻易能拿起的事。
太子殿下不说话,只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。
他在她的身体里。
对吴欢而言,宛若另一个自己,正在用目光审视自己。
“你要用功读书吗?”